江媛沒再說什么，出門赴約。

陸方絎安排帶江媛去醫院檢查，再確定一下胎兒情況，以及她的身體情況。檢查之后離開醫院，已經六點多。

江媛接到陳如的電話，陳如問：“在哪？回不回來吃飯了？”

江媛實話實說：“跟陸方絎在一起，馬上回家。”她想讓老媽知道自己是每天都會跟陸方絎見面的，嚴肅戀愛，以結婚為目的戀愛，意志堅定，認定他后除非發生無法原諒接受不了必須分手的事情才會分手，其他因素構不成分手原因。

陳如在家里，看著桌子上的菜蠻豐盛的，家里冰箱食材很足，就邀請：“曼啊，你把他帶回來家里吃個飯，問他同不同意？”

江媛替陸方絎感到受寵若驚！

“他一定去。”江媛開心地按了掛斷鍵。

陸方絎疑惑，視線望著一臉開心模樣的江媛：“說什么了，你笑的這么開心。”

“我媽邀請你過去吃飯？”

陸方絎心里歡喜，這個消息比賺巨額數字來的更值得人興奮。

開車前往江媛家的路上，陸方絎打給四嬸，詢問應該買什么禮物過去，他不是很懂這方面的事情，經驗也算是零，下意識認為禮物不能跟第一回登門一樣。江媛覺得他未免看得太重，吃個便飯，不用帶禮物過去。

陸方絎四嬸交代了幾樣，說是此次去的時間匆忙，只能去附近購物商場準備這份薄禮。

江媛逆不過他，只能隨去。

商場里面，陸方絎的手機響了起來，陸家爺子在家里打來的電話。

他蹙眉問：“怎么回事？回來菲兒說了什么？”

江媛站在陸方絎的面前，關心菲兒怎么了，他蹙眉一定是有事情發生。

等他掛斷，低頭對她道：“陸菲早上去見了她媽，回來就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叫吃飯也不下樓，這孩子從小大大，第一回有這樣舉動。”

“回去看看，時間來得及。”江媛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反正我爸還沒到家，我媽還有幾個菜要做。”

陸方絎點頭。

兩個人迅速買完了禮品，拿到車上，轉去陸家。

陸菲在樓上的房間睡著了，餓了，房間里有吃的，勉強吃了點總算肚子不餓。她不知道臉上的痕跡什么時候會消失，不敢下樓，萬一讓爺爺和爸爸看到會跟媽媽吵架，爸爸一怒，恐怕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自由又要沒了。

躺在床上發呆，突然一陣敲門聲嚇了她一跳。

陸方絎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手指敲門：“陸菲，你一下午在里面干什么？出來！”

陸菲嚇得不敢出聲。

他繼續道：“陸菲，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不出來我砸開門？”

陸菲知道爸爸生氣了肯定會踹開門，馬上應了：“我在睡覺，馬上，馬上我就出去了。”

“別磨蹭，我就在房門口等你。”陸方絎放低聲音，聽在陸菲的耳朵里卻還是顯得很嚇人。

陸菲沒想到爸爸會回來，一般情況下很少回家。

心想，一定是爺爺說的。

陸菲推開了門，低著頭。

“抬起頭來！”陸方絎視線嚴肅，以為陸菲做錯了什么事，因此在他面前低頭。

陸菲不敢抬起頭，但越是這樣恐怕越惹爸爸生氣，她抬起頭，眼神閃閃躲躲的。

陸方絎盯著陸菲臉上的一片紅腫痕跡，壓下怒意，問：“臉上怎么回事？”

陸菲從小到大就不敢在嚴厲的爸爸面前撒謊，絞著手指，撒無用的謊：“跟同學起了爭執，就，”

“就什么就？”陸方絎喝斥，卻心疼陸菲，16歲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個，但終究是他照顧著一天一天長這么大的，跟自己孩子無異。

他眉眼晦暗，轉身，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江媛在樓下，看到陸方絎下樓時在對手機另一端發火：“是你動手打的陸菲？她16歲了，不是6歲！”

陸菲在樓上低頭，聽見這聲音知道爸爸和媽媽又吵架了，但讓她想哭的是，媽媽不會覺得16歲的女孩子需要尊嚴，需要父母給予尊重，而爸爸知道。早上被打一巴掌，她不恨媽媽，只是覺得自己16歲了，還被媽媽當成弱智一樣教訓。

陸菲下樓，既然她爸已經知道她臉上傷了，也就沒有必要再在樓上繼續躲著，下樓想勸勸她爸別跟她媽吵架。

陸家爺子看到孫女臉上的幾條紅印子，老臉嚴肅，問：“菲兒，真是你媽早上動手打你的？”

“嗯。”陸菲瞧著她爺爺，點頭，反正爸爸回來什么都是瞞不住的。

陸家爺子臉色發青，心疼孫女的同時，心中也氣憤這個馮佳慧簡直百無一是！

江媛打算幫陸菲處理一下臉上的淺紅色指印痕跡，若不處理，消下去的會很慢。保姆聽陸方絎吩咐，已經及時拿來了家庭醫藥箱，但是，江媛的好意卻遭到了陸菲的搖頭拒絕：“謝謝阿姨，不用了，我的臉上真沒事。”

陸菲表現出明顯的疏離，較比昨天一起看電影有很大的差別，這讓江媛尷尬，且不好再繼續熱情上前，恐怕陸菲會覺得煩。

江媛不明白陸菲突然的疏離究竟是因為什么，陸方絎說陸菲早上見過她媽，可能是受她媽影響的關系？

陸方絎拿著手機站在外面跟馮佳慧通話，臉色極差，江媛聽是吵了起來。

陸家保姆給江媛倒水，雖是當客人一樣招呼，心里卻也知道將來這會是陸家的女人。

江媛跟陸家爺子這回算是能說上幾句家常話，往回不能，因為陸家現在基本都是男人。陸方絎的弟弟陸行瑞娶了妻子，但不回來，只有奶奶或是陸方絎的四嬸在這里江媛感覺相處上才好一些，更自然。

這會兒她跟陸家爺子聊的，無非也就是陸菲被她媽媽打了巴掌這件事。

別人指責馮佳慧的過錯，怎么說都成，江媛卻一個字都不好直言。第一，還沒入陸家門，第二，馮佳慧也沒站在她的面前挑釁叫囂，所以陸菲馮佳慧她們親母女之間的事情旁人肯定參與不得。

江媛對陸家爺子的印象很一般，這是很真實的心里想法，如果一個男人對妻子不好，外面花心，惹下風流債無數，這可以算得上是特別爛的男人了。陸家爺子如今已經一把年紀，應該是安分了，不過，江媛可從陸家爺子的神情和言詞間感覺出來，陸家爺子很不服老，他希望能像陸方絎長命的奶奶一樣活到96！

陸方絎打完電話進來，發現陸菲站在沙發邊上正看他，保姆拿過來的家庭藥箱擱在茶幾上壓根沒人動過，他看向江媛：“你幫陸菲處理一下臉。”

江媛當然是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

陸菲卻站在那里一步不動，低下了頭，然后又搖頭：“不用了，我臉上一點都不疼。”

江媛尷尬，怎么辦？

陸方絎詫異地站定，頓了數秒朝他女兒發起了火：“陸菲，我不愿意在你面前說你媽媽的不好，但是你16歲了，應該懂得是非黑白。”

江媛轉身，阻止陸方絎繼續說陸菲，“別說她了，好嗎？”她讓他坐下，他需要平復一下心情。

陸方絎的視線仍舊瞧著陸菲，陸菲低頭，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陸家爺子開腔，緩和氣氛：“菲兒，坐過來，臉上的傷不處理消下去的會很慢，好好一個女孩子的漂亮臉蛋，留下了疤怎么辦？”

江媛把陸方絎推過去讓他坐下，要消消氣。

回身江媛又去叫陸菲，站在陸菲面前給陸菲擦了擦眼淚，小聲哄著：“先坐下，別哭，你爸爸在氣頭上才會發脾氣，不要跟他計較。”

陸菲坐下，任由江媛處理著她臉上的指印痕跡。

藥水涂在臉上傷痕上冰冰涼的，很舒服，但是陸菲的心里很不舒服，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她不抬頭看江媛，不覺得這個爸爸喜歡的人哪里虛偽，那是媽媽在撒謊？可是，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媽媽？媽媽不會撒謊！那是給自己上藥的這個人太會偽裝？也不是！

有的時候不是不會分辨是非，只是不想去分辨，也不想論誰對誰錯。不愿意處在這個糾結的關系里被兩邊拉扯。陸菲經常一個人在想，就這樣吧，大人的事情不再管了，能不接觸的人就不再接觸，反正兩年后會出國讀書。往往最后她又知道，想象的很美好沒用，現實里怎么可能真的不被煩心事打擾。

陸家耽誤了半個小時之后，陸方絎帶江媛離開。

卡宴行駛在街上，夜色下江媛看不清楚他的臉色，問：“我想知道陸菲她媽媽為什么打她？”

如果沒有陸菲對她的刻意疏離，她也就不會問他。

陸方絎說：“她媽媽知道了你們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

所以，因為這個打了陸菲。

江媛把視線轉向了車外，這種關系復雜就復雜在這里，兩人離婚，孩子跟爸爸再找的女人親近了，得罪媽媽，若不親近，又是讓爸爸難做。

上一代的恩怨，緊緊牽扯著無辜的孩子陸菲。

這一次陸方絎來江媛家里，待遇極好。江征買了瓶好酒招待未來女婿，要跟陸方絎喝點，一看陸方絎就是個會喝酒的人，男人應酬上怎么少得了酒？

陳如數落江征：“你就知道喝酒！”

然后又笑著跟陸方絎解釋：“小媛她爸就好這口，家里來人，他都非要跟人喝點。你不能喝千萬別陪著小媛她爸喝，回去還得開車，讓他自己坐那一個人喝！”

江征給陸方絎倒上，陸方絎起身，接過杯子和酒瓶，先給江征倒了上。

江媛在一旁偷偷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