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奧迪A5一路前行，后面他的車一路尾隨，開出幾條街了，江媛認定了他這是明目張膽的跟蹤，他要干什么？！

手機撥打不通，江媛只能突然靠邊停車。

她停了車，他也停了車。

江媛下車，關上了車門朝他走來，江亞倫蹙眉低頭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邁開長腿隨即也下了車。

江媛來到他的面前，天上沒有一絲的云，頭頂上一輪烈日，她皺眉盯著他的眼睛：“你跟著我？單純的要跟我一起吃個飯？我約了陸方絎一起吃飯，你要一起嗎？”

他的眼中，她的翅膀真的已經硬了。

“你對我的愛原來就這么脆弱？”江亞倫直視著她的眼睛，試圖想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他想看到的內容。

他承認眼前的她變了，不再是曾經事事依靠他的小女孩，幾年里她已經長大。他如此面對長大成熟的她，更風情了，雪白皮膚，淡淡笑容，直叫男人移不開眼的順眼漂亮。

江媛很怕聽他提起“愛”這個字，酸，矯情。

她轉身就走，卻被他從后扯住了纖細的手腕，力量不敵，江媛抬起疼痛的手腕轉身恨恨地瞧著他的五官：“拽住我，是要聽我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四目相對，江媛眼里是堆積了幾個月的失望，而他的眼里是不甘與憤怒。

江媛笑了下，眼睛里忽然晶晶亮的：“當我跟不起你，別說什么愛不愛了，誰愛不愛我首先我都要跟父母過平靜日子，我來這世上不是找罪受的，你傷害我，我就只能把你當個垃圾處理。我受不了我的男朋友是別人的丈夫，更受不了我的男朋友在我挨打后不聞不問，受不了我的男朋友在所有人面前當做不認識我。我重復過一百次我不偉大，更高尚不起來，我現實，又自大死腦筋！我問你，你受得了你的女朋友是別人的老婆？跟你在一起時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那不一樣。”他的手沒有放開，手指捏緊了她的手腕，深沉目光緊盯著她的臉頰講出這四個字。

江媛看著他這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哪不一樣了，或者你認為不一樣的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所以男人可以背叛女人但卻接受不了女人背叛男人，你覺得男人生來比女人優越，還是覺得這個性別是你可以無恥的資本。”

江亞倫此刻很無力，雖然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在攥住她的手。

他不相信覆水難收。

不在公司，不在養父母的面前，就只有他和她，他其實很想抱一抱她，很久很久沒有再擁抱過了。

“我要去跟人吃飯，要遲到了。”江媛低著頭不想侮辱他，卻必須說：“你不接聽，我只能下車告訴你別跟著。即使跟到餐廳，你問問你自己，你能做些什么，在其他人面前放開我的手，比現在放開要難堪得多。好聚好散，你就當我未成年時不懂事依賴了你多年。如今你有婚姻，在外有光鮮的身份，我不糾纏你，你也別糾纏我，這樣很好。”

江媛話里的幾個意思很明顯，可能真的刺痛了他的自尊神經，他緩緩地放開了手。

江媛瞥了一眼自己紅了的手腕，轉身離開。

江亞倫望著她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里有些渙散的失落在飄蕩，他的手指發抖，還記得攥著她手腕的感覺，卻想不起自己幾次放開過她的手。她說她很現實，他又何嘗不是在向現實低頭，不敢沖動，誰讓他沒有那個男人有的地位與金錢。

拿什么斗，他認為許多痛苦都來自于命運的不公平。

江媛抿著唇往自己車的方向走，沒有回頭，其實他對她的情緒沒有影響嗎，還是有的。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17年，不僅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更在同一房間，甚至小時候在同一個床鋪上。如今的他，曾經的他，單純的他，濫情的他，江媛腦海里曾無論如何都無法讓自己接受這兩個都是他一個人。

白色奧迪A5開走。

十幾分鐘以后，路邊車里的男人一直在抽煙，愁眉緊鎖，交警已經來到了眼前他卻只抬了抬眼皮，慢條斯理地掐滅了煙。

打開車門，下車。

交警要證件他給證件，倒不猖狂，只不過交警查看證件時跟他對視了兩眼，覺得這人眼神太過陰郁，寡言沉默的很。

……

江媛開車抵達餐廳。

點完東西，陸方絎很快就到了。

她不禁抬頭看了陸方絎好幾回，愛他什么，總之說不清楚，但是一定包括陸方絎走到哪里都敢坦蕩地承認她，無論在什么人面前他的眼睛都敢只專注望著她。

陸方絎和她視線相觸，輕問了聲：“看你情緒不對，怎么了。”

其他桌的女人往這邊陸方絎身上瞟了幾眼，眼神卻閃閃躲躲。一部分女人喜歡盯著養眼的紳士型男，這跟一部分男人喜歡盯著大胸美女一樣吧。

江媛只說沒有睡好，有點頭疼。

陸方絎信不信她不清楚，但是兩人用餐氣氛還算愉快，他說起餐后要帶她去醫院看一看昏迷中的母親，江媛點頭，當然是很愿意去的。

午餐之后，陸方絎帶江媛離開餐廳。

走出餐廳，他的手機在江媛手里響了，江媛遞給他：“你爸打來的。”

陸方絎蹙眉，接了過去，盯著號碼看了幾秒鐘接了：“爸，對我在，現在過去也沒問題，等我二十分鐘。”

他低頭按下掛斷鍵，把手機重新又遞到了江媛手里。

江媛跟他上車，他要先過去接他父親一趟再到醫院，司機和車短時間內趕不過去，他父親約了人下棋，下了一上午的棋，精神乏了準備回。江媛不是外人，一同前去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但是，陸方絎攜江媛一起進了老爺子經常光顧的茶館，卻看見老爺子對面坐著馮韻，還有陪在一旁的馮佳慧和陸菲。

“爸爸。”陸菲先打了招呼，孩子的笑容很簡單，但是看到江媛也來了笑容就略略僵硬，媽媽也在，外婆也在，江媛阿姨恐怕會覺得尷尬。

陸菲在媽媽外婆面前，不敢對爸爸身邊的江媛打招呼。爺爺這次安排了媽媽和外婆見爸爸，陸菲又顧忌爸爸會不高興。

江媛心里很緊張，老爺子電話里沒說身旁還有其他人，陸方絎也認為來此接了父親再開車送回家就一切OK。

造成這個局面算是意外，老爺子也沒想到江媛湊巧這會兒就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江媛望著這一家人，每個人與每個人之間都有所牽連，唯獨只有自己像個外人一般突然隨他闖入。

馮佳慧向江媛投來目光，不友善但也不是厭惡，不高興，失望寫在了臉上。隨即馮佳慧的目光只盯著陸方絎，緊盯著他。

江媛真不喜歡這個感覺，跟陸方絎一起面對她前妻的目光。

相比此時，江媛覺得自己單獨面對馮佳慧的時候都比這好受太多。

陸方絎攥緊了江媛的手，江媛瞧了眼他，他接著又緊了緊她的手給她力量，感受著他指腹的溫度，她變得不再那么緊張。

江媛被他攥著手往里走，他問了他父親一聲：“現在走，還在再下兩局？”

老爺子沒什么表情：“先坐下，沒急事就聊一會再走。”

茶館的兩個漂亮女服務員進來，無聲恭敬服務，陸方絎和江媛一起坐于紅木長沙發上。

江媛跟陸方絎的父親打了個招呼，卻見老爺子立刻望向了坐在對面的馮韻，馮韻轉過臉打量了一眼江媛，沒說什么。

陸方絎并沒有為江媛介紹馮韻，馮佳慧，也沒有為馮韻馮佳慧介紹江媛。相互早就認識，馮韻心里裝的小九九是怎么一回事他太清楚，在這上虛假客套大可不必了。

陸菲站在媽媽馮佳慧跟前，下身穿了條牛仔褲，上身一件白色小圓領T恤，臉蛋好看，身高像爸爸像媽媽都能長這么高。屮垚巜到底才16歲，稚嫩，也沒外人，就一條腿站在地上，一條腿彎起，把膝蓋擱在了馮佳慧那張椅子邊緣上。

陸方絎抬眼瞧向陸菲，嗓音低緩：“站沒站相！”

陸菲低頭，立刻把膝蓋拿了下來好好站著。

其他人都沒說什么，習以為常了般。

江媛是第一回聽陸方絎以教育的口吻對待陸菲.江媛想起了馮原的話，他說，陸方絎有意認下陸菲那天，和如今他的心態毫不相同，認下那年他沒多想，只認為陸顯彰的女兒變成了他的女兒，那個愛女兒的人要做一輩子大伯。

現今，陸方絎和這個非親生女兒有很深感情，這孩子身上流著陸家血液,叔侄之間也是親的。

親生媽媽從小不愛陸菲，家中其他人不左右不管，長輩重視男孩教育不重視女孩教育，陸家幾代向來如此。而陸方絎一直是悉心培養陸菲，不說讓她以后長大出息到哪兒去，怎么也要是個有涵養的圈內名媛。

正因為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才更用心，難免步驟化，怕虧了良心。

江媛聽到陸方絎這一聲的呵責，才算真見識到陸方絎對陸菲的嚴格。如果陸菲是被馮佳慧或是陸顯彰撫養長大的，會依舊這樣規規矩矩，還是會有別的什么性格？江媛覺得，陸菲跟在陸方絎身邊長大性格還好。

嚴厲是嚴厲了些，但是陸菲能明白這嚴厲是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