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自己老子愛喝什么茶？！”老爺子指了指身旁的桌椅，對兒子說。

父子對視，有點挑釁的味道。

陸方絎說：“我一直記得。”

父子聊天的同時，陸方絎伸手輕輕攬了一下江媛的肩，讓江媛隨意坐下。

在他父親面前，他對她的親昵動作有把握著一個合適的尺度，攬一下肩，既秀了恩愛，又不會讓長輩看了尷尬。

“把這里就當自己的家，坐下，陪叔叔聊一會。”陸家爺子對江媛發話，語氣雖說溫和了幾分，但還是有點狐假虎威。

江媛點頭坐下，怎么努力都褪不掉臉上的緊張靦腆。

陸方絎在她一旁坐下，優雅隨性。

保姆給兩個人倒了水，江媛喝了一口，覺得還是有些喘不過氣，耳邊是陸方絎和他父親聊天的聲音。

他父親問話，江媛就禮貌的回答一句。

江媛感覺他的父親并不像是早上外出剛回到家，那么就是陸方絎故意為之，從他邀請她過來陪陸菲買禮物開始就是個局。

或者，可能根本就沒有陪陸菲買禮物的這回事，江媛想起今天不是星期天，所以，陸菲應該在上學。

江媛努力扮演著他的固定女友。

可是，他總借她敷衍他的父親這好嗎？

三個人往屋子里走的時候，陸方絎自然的牽著江媛的小手，江媛沒出息的手心里潮濕了，悄悄的往出抽了抽，陸方絎攥的更緊，表情平靜的始終沒有放開。

陸家爺子跟江媛說：“方絎他爺爺去世以后，老太太的身體也就開始不好，一天不如一天，心里惦記著寶貝孫子才挺了這么多年，不容易。陸家除了小孩子，剩下的都是老光棍，方絎的弟弟倒是剛剛新婚不久，不過他選擇了留在外地長住。就只有過年過節，陸家熱鬧起來才誰家也比不了。”

陸方絎的大哥，老爺子一句沒有提起。

江媛進去坐了沒兩分鐘，陸家保姆就接了一個電話，說司機的車回來了，到了門口。

“陸菲這孩子回來了。”陸家爺子說的時候，特別看了一眼江媛。

江媛站起來，原來陸菲今天真的沒有上學。

陸菲跑了進來，身上穿著一條連衣裙，看到江媛有些驚訝，然后也禮貌地打招呼：“姐姐好！”

“叫阿姨——”老爺子嚴肅糾正。

陸菲望著江媛，叫不出來。

陸方絎坐在沙發上，對陸菲說：“上去準備準備，不給老師買禮物了？”

“要買禮物。”陸菲急忙點頭。

陸方絎看向江媛：“江媛，麻煩你上樓幫她選一套衣服，逛街穿著方便的。”

“……”

江媛打量著陸菲的裙子，蠻好看的，逛街穿裙子似乎也不會不方便。

“好。”江媛點頭，跟著陸菲一起上樓。

陸菲聽完她爸爸讓她換掉裙子的那句話之后，臉色有點不好，江媛注意到了。

樓上的房間比較多，但距離并不近。

江媛經過陸方絎大哥的房間門口，看了一眼，然后就跟陸菲進了陸菲的房間。

“姐姐，我要穿牛仔褲和T恤？”陸菲打開自己的衣柜，詢問江媛。

江媛看到陸菲手上拎著一件襯衫，便說：“牛仔褲配這件無袖小襯衫也很漂亮。”

“我爸爸一定不會讓我穿這件襯衫。”陸菲擰眉把襯衫放下，繼續找T恤，在許多衣服中找來找去。

江媛同情地看著陸菲，很好奇陸方絎為什么要干預女兒穿什么衣服，16歲的大姑娘了，打扮上不過分暴露或是非主流，家長其實也沒必要過分約束。

陸菲嘀咕了一句：“裙子和襯衫都是我媽媽和外婆給我買的。早上我去見外婆了，穿了外婆給我買的裙子去的，爸爸剛剛看到好像很生氣。”

“……”江媛。

見陸菲悶悶樂樂的，江媛在一旁安慰著說：“找機會跟你爸爸好好溝通一下，父女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結，嗯？”

陸菲尷尬地笑，嘆氣。

拿出褲子擱在床上，對江媛說：“太奶奶說，這是大人之間有了死結，我一個小孩子打不開。姐姐，你是我爸爸很好的朋友？”

“算是。”江媛點頭。

“姐姐，我爸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嗎？”陸菲尷尬的摸了摸腦門，說：“姐姐，你別笑話，其實我一直擔心我爸爸家外有家，但是我又不知道問誰，跟誰打聽，我外婆說我爸爸不是一個好人，我太奶奶又說我外婆很不講理。”

江媛有些被陸菲的話說怔住了。

什么叫家外有家？

如果理解上沒錯，家外有家的男人指的是他有妻子，外面卻還養著勝似老婆那種女人的男人。

江媛覺得這似乎也不對，如果陸方絎已婚，就算他自己說謊了，他的父親總不會說謊。

這個家里，十五住的那個別墅，市中心的公寓，都沒有陸方絎妻子的影子。

看著眼前才16歲的陸菲，江媛有些話不適合直接問出口，會讓孩子多想，而且，這個孩子似乎也云里霧里的，被爸爸和媽媽兩邊的家人撕扯著。

江媛的心情有些復雜。

陸方絎安排她帶陸菲去給老師買禮物，就應該知道，小孩子很容易說些或許不該說的話，或者，在陸方絎心中，陸菲說的這些不該說的話，恰恰是他認為陸菲應該對她說的？

江媛想起霧雨中他吻過她，說了一句：“你有感覺，可能只是我的各種條件不夠你的要求。”

他那晚口中的‘條件’指的是他有女兒，抑或婚史這些。

這個問題，江媛沒有親口回答陸菲，無法回答。

“算啦，不為難姐姐了。我爸爸的私事估計很難有人知道，我爺爺和太奶奶都管不了我爸爸。”陸菲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

江媛點點頭。

陸家樓下，老爺子責怪兒子：“你怎么不提前跟家里說一聲？打個招呼，準備紅包的時間都給你爸留！”

“爸，不用準備紅包。”陸方絎說。

老爺子一拍桌子，壓低聲音：“你懂什么？紅包代表陸家的面子，富，得適當的露一露。”

陸方絎舔了下薄唇：“爸，江媛知道我富，不用再露了。”

老爺子大喘了一口氣，站起來背著手看向外面，過了片刻，回頭對沙發上坐著抽煙的兒子命令：“一會兒要去接你馬叔叔，順路要送菲兒和江媛去買禮物，但是，我們不用你開車送。”

“我不送你們怎么走？”陸方絎問。

“坐勞斯萊斯……”老爺子挑眉高興的提議。

陸方絎咳了一聲，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勸道：“爸，你平時最不愛這些沒用的排場。”

老爺子瞧了一眼樓上，轉頭嚴肅：“今天就要擺出這個排場！勞斯萊斯，后頭再跟倆路虎——風風光光送我孫女逛街買禮物，再去機場接老友！”

陸方絎了解父親，所謂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有些為難：“安排司機需要一些時間。”

“我們等著——”老爺子的口氣，就是坐定了勞斯萊斯。

陸方絎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捻滅在煙灰缸里，眉眼帶笑，拿起手機撥打了許顯的號碼，安排司機和人過來。

江媛和陸菲下樓，完全不知道樓下怎么回事，跟著老爺子一起等。

陸方絎上一回生日晚宴上接觸江媛，只為讓父親知道，這一回江媛登門，表面是以下屬朋友的身份陪陸菲買老師的禮物，老爺子和保姆都知趣地閉嘴，暫時不敢讓陸菲知道什么。

十點多，許顯來了，安排他帶來的司機去洋房地下車庫取車。

陸菲扶著爺爺出去。

江媛刻意走慢，看了看洋房外的車，看了看身旁的陸方絎。

洋房外面停著一輛金標勞斯萊斯，還有兩輛黑色路虎，三輛車的車牌照號碼是連著的。

陸方絎手指摸著襯衫袖口的紐扣，頗為尷尬的對江媛解釋：“平時這幾輛車基本就在車庫里，派不上用場，我習慣自己開車出遠門。但是，去外地簽約一些重要項目，例如ZF方面下來的項目，排場必須要有。”

“你要出差？”江媛只能想到這個。

他搖頭笑，自己也覺得很好笑：“我不出差，是我父親逼我在你面前炫富一回。”

江媛還沒見過陸方絎如此耀目的笑容，不敢相信老爺子是在炫富。

“別開玩笑！”江媛指著自己，暖融融的笑意在臉上綻放開：“你家究竟什么經濟情況，這根本不用刻意再炫了。”

陸方絎望著江媛臉上的笑容，已被感染，此刻他的五官上充斥著男性柔情，無比溫和。

“……”

江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抿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陸菲。

幾輛豪車依次出發，派頭十足。

勞斯萊斯金標幻影行駛在最前面，后面緊跟著兩輛黑色路虎，這個陣仗無論行駛在哪一條街上，都可以算得上是一道風景線了。

江媛安靜的一句話都沒有說，被陸家的這個派頭搞得渾身不自在。

非富即貴的男客戶江媛接觸過太多了，價值不菲的豪車也坐過幾輛，但是，此刻坐在陸家的豪車里，江媛的心情尤為復雜，一切思緒，不自覺的皆是在圍繞著陸方絎。

不受控制，腦海里有他的每一個藏匿溫柔的眼神。

許顯開車，速度不快不慢，后面的兩輛路虎跟的輕松，始終保持著兩三米遠的適當距離。

老爺子顧及著孫女陸菲，所以，在車里跟兒子聊天的全程，一句都沒有提起會讓陸菲敏感的話題。

江媛原本在看著車窗外道路兩旁的風景，但是陸菲叫江媛，讓江媛看一下自己游戲得的分數。

“我第一次玩。”陸菲小聲地說，手指還滑動著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