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率自己的兩個好朋友兼下屬及時出來相迎,禮貌的微笑著朝陸方絎打招呼:“陸總,上午好。”
陸方絎視線短暫地瞥了一眼江媛:“上午好。”
夏倩和江媛等于陪襯,童剛對陸方絎介紹蘇冰是誰,然后一行人走向通往c座的電梯。
c座,童剛察言觀色,讓設計師江媛給陸方絎倒水。
陸方絎進創州到現在,江媛和他都沒有一句話的溝通,不親密,不冷淡,兩個人保持了一段別人看不透的距離。
童剛記得會議室里江媛說她認識陸方絎,這種事童剛寧可信其有,陸方絎不是一個小客戶,不是合作一回下回沒機會合作的客戶。江媛能談下單子是本事,至于這本事是個什么本事,童剛壓根不在乎,江媛跟陸方絎上過床沒人稀奇,反而兩人清清白白才讓人覺得離奇。
“陸總,您喝水。”江媛微笑著把水放他的面前。
他點點頭:“謝謝。”
“陸總客氣。”江媛微笑著跟他疏遠,退開坐在夏倩旁邊的沙發上。
蘇冰和夏倩分別對陸方絎介紹輔料品牌,陸方絎聽得認真,他對工程用材的要求比較嚴格。夏倩說的幾個品牌,都屬于和創州信譽合作了十年的,但卻都被陸方絎否定,他說的專業直白,這幾個品牌他認為不行。要合作就要按他的要求全部更換。
江媛在一旁聽著,這些都懂。
中午十一點半,陸方絎起身離開。
蘇冰和童剛出去相送,夏倩逮住江媛說:“董事長讓你想辦法請陸方絎吃午飯,透露一下,敲個縫,他為什么要用那幾家生產的材料?”
江媛感到頭痛:“這工作干得真是越來越糟心了!”
大廈外面,創州高層和a部領導在送陸方絎這尊神。
江媛朝奔馳車走過去,她不知道董事長為什么覺得她行?總之她自己明白,在碰運氣。不過,能拿下單子靠的是運氣多?還是他的故意施舍多?她心里能明白一二。
江媛來到車門前,陸方絎示意司機把車窗落下。
陸方絎看江媛,只見江媛微笑著說:“陸總,下午定標的事我想跟您談談,方便一起吃個午飯嗎?”
他的眼眸專注地盯著她,點頭。
“謝謝陸總。”江媛的眼里全是官方笑意,打開車門,上車。
童剛目送黑色奔馳開遠,大笑起來對蘇冰說:“這兩年你們a部很拼!”
“有多拼就有多傻。”蘇冰落寞地說:“我們也羨慕每天在家等老公下班,照顧孩子做做飯的女人,只是我們暫時沒有辦法變成那樣,參加工作,做著做著才發現騎虎難下罷了。”
大廈外的地下車庫口開出來一輛女款跑車,速度直接跟上黑色奔馳。
……
餐廳里,江媛和陸方絎都坐下。
點的東西和上回一樣,也是上次那家店,想起上回,江媛直視陸方絎笑說:“陸總,這回一定要我請您。4s店和邱樹權酒駕的這兩件事,現在又加上一個您把單子簽給我,三件事,如果陸總不讓我表示一下,我心里過意不去。”
他也痛快,從煙盒里拿出一根煙:“ok,這頓你請。”
江媛想著怎么繼續跟他聊天才不尷尬?就聽見他開腔:“關于定標,你要跟我談什么?還有,我們在外面,你不需要因為我而變得言行拘束,做你自己。”
“好的。”江媛更尷尬了,硬著頭皮抬頭看他說:“陸總,我不瞞你,我老板不明白陸總為什么要指定那幾家的材料?據我所知,你說的那幾家,和我們創州合作的那幾家質量一樣,分不出等級高下。”
陸方絎指間夾著一根香煙,他沒點上,兩人這次坐的是餐廳非吸煙區,他要顧慮周圍不愿吸二手煙的人。
他笑了笑,也對江媛開誠布公:“星期六的晚上我看過你手中的報價,對比了下,你們創州的材料,和我干材料這行的朋友報出的價格差不多。一個工程,每一千萬當中你們創州賺四百萬,4o%的利潤你不用瞞,我很清楚。當然,我不知道你們逐層,逐級,內部怎么分的這些錢,但我必須把我的朋友引薦給你們創州,你們合作有錢一起賺。”
江媛朝他微微一笑:“陸總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的條件,需要創州內部開會再定奪。陸方絎要拽自己干材料這行的朋友一把,他給創州一個工程,創州給他朋友的材料公司一個保障。他準備幫他朋友擠掉創州連續十年的信譽合作伙伴,是在強人所難!
“經常會請客戶吃飯?”他眉峰一挑轉移話題,不談工作。
江媛坦白說:“不會,只對需要一起吃飯的客戶我才,”她只說了半截話,因為,真的不太好往下講。
“比如,我,邱樹權,”陸方絎直視江媛,隱晦地講。
江媛低頭,心跳無法抑制地加速,不敢揣測陸方絎話里的意思。這座城市里有錢的男人太多,江媛反感他們也厭倦應酬,而陸方絎的與眾不同之處,在于他是她見過的客戶當中既有派頭又有背景且最有顏的一個。可是,陸方絎把他自己和邱樹權一起說,究竟他在暗示什么?
氣氛微妙,江媛以往更擅長應付行為招惹,而不擅長言語上的招惹。
江媛抬起頭對視陸方絎,微笑著吐槽:“看得出陸總跟邱樹權不是一類人,我更愿意跟陸總一起吃飯。我知道我應該尊重我的每一個客戶,但是,邱樹權那種客戶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碰見第二個,不付尾款,找人麻煩,他在我眼中就是一個十足的地痞,對我個人屢次的囂張行為,像一個強盜。陸總不一樣,我相信陸總是一個言而有信的優雅男人。”
陸方絎一樣也對視著江媛的眼睛,他的表情平靜,修長指間未點燃的一根香煙被他在指間轉了兩圈。
他什么都沒說,眼神深沉。
這時點的東西上來,江媛被上菜的服務員擋著臉和身體,她低頭偷偷長出了一口氣。有些時候不得不說一些好聽過頭的奉承話給自己解圍,同時江媛也明白,陸方絎應該很討厭剛才的那番話。
或者,此刻他的心里也矛盾。
江媛想讓氣氛輕松些,便硬找話題再開口,好奇問道:“十五好像很喜歡叼人衣服?”
他用餐的動作有所停頓,而后,一邊切牛排一邊笑說:“十五喜歡公主裙,2歲到6歲,我的家人趁我不在總給十五穿,為十五訂做的白色公主裙。后來被我發現,就再也沒有讓十五穿過,十五似乎很喜歡。”
江媛忍不住笑,對他說:“想象中,穿公主裙的十五應該也蠻可愛的。”
“不,穿公主裙的十五看上去更像狗界菲傭。”陸方絎抬頭說完,和也在看他江媛相視而笑。
陸方絎對十五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喜歡他所喜歡的十五。十五穿公主裙的這件事,他是首次吐露給家人以外的人聽。
因為十五,氣氛前所未有的愉快。
“為什么它叫十五?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江媛問他,別人家寵物的名字都很可愛,她有點無法理解,取十五這個名字陸方絎是怎么想的。
陸方絎抬頭,有些沉重的說:“以前在訓練基地,我曾被一條叫十五的警犬救過命,為救我,十五犧牲,剩我一個。三十歲從商以后,我開始養這條受過傷的藏獒,訓的過程中,叫十五叫習慣了。”
江媛低頭,后悔問這個問題了。
陸方絎提起為救他命犧牲的十五,眼底還有幾分他在掩飾的悲傷。他恐怕很久很久都忘不了前一個十五,同時更在現在的十五身上投入了兩種感情。突然,江媛覺得,這個重情的男人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魅力。
十二點,江媛和他吃完了午餐,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兩個人說著話走到餐廳門口,江媛正對他笑,陸方絎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伸手把她拉到身前,男人另一只手推開餐廳的門。
兩個嬉笑打鬧亂撞的小朋友跑了出去。
陸方絎松開江媛的手,輕按著她的肩讓她走在他的身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到了外面,江媛抬起頭,落落大方的笑著對陸方絎說:“剛才謝謝陸總。”如果不是他護著,那兩個拿著冰激凌打鬧的小朋友恐怕會把冰激凌戳到她身上。
陸方絎并未對江媛的感謝表態,他低頭,點了根煙。
江媛把手指悄悄的攥了一下,不知為何,每一根手指都還記得被那雙大手攥過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很少被異性攥著手走路。江媛的印象中,以關心角度出發來攥著她手走路的異性,童年是只有爸爸,現在,是這個完全不熟的男人。
江媛心口很悶,戀愛十年,這期間她和江亞倫見面不多,面對面也都不敢放肆。心里怕,怕這段感情最后會坍塌,怕父母堅決反對,所以這場戀愛談的累,哪怕眼神再炙熱,身體都會保持一個遠遠的距離。
一天沒有看到未來,一天就不敢豁出去,不管江媛還是江亞倫,都愛父母,都拿不出勇氣把父母當成一輩子的敵人。
江亞倫沒有給過江媛想要的牽手。兩個人過馬路,江亞倫只會輕扯著她的胳膊,平時他會雙手插袋,兩人習慣了疏遠的避嫌相處。江媛從南林畢業就一個人在青城拼搏,上下班的路上,她常常望著街上一對對的情侶發呆,期待能和江亞倫靜靜牽手,一起壓壓馬路。
可是,沒機會了,永遠的沒機會了。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