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愁眉不展,沉默,等于承認。
"哪來的錢炒股?"江媛一下子懵了,瞬間眼圈紅了盯著老爸的眼睛問,"嘆氣這是炒賠了多少錢?借的錢?還是江亞倫給的?爸,家里因為你炒股發生的那些事我不想提了。我和我媽說過無數遍,你保證過無數遍,這么大歲數了享享福不行嗎?炒股就是賭博,賭博賭博,越賭越薄!"
因為老爸炒股的事,江媛在高三曾離家出走過,當時她要面臨的是父母離婚,這讓她接受不了。
離家出走以后,她只跟江亞倫有聯系。江亞倫連夜從外地大學趕回青城,在小旅館見到正在哭的她,他雙手捧著她的小臉,疼愛的說:"爸媽很著急,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我帶你回家。別怕,我不會讓爸媽離婚。"
其實以往老媽也總喊著'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但每一次喊過也就完了。真鬧離婚這次是老爸炒賠了老媽要做生意用的本金,老爸說,別人已經看準,買了穩賺。
眼見賠了,回來坦白,指望妻子從寬處理。
陳如沒有原諒丈夫,當晚跟女兒談了半宿,第二天就去了法院起訴離婚。
當年家里特別困難,比不起鄰里,但如果老爸不對炒股著迷,家里一定比一般的家庭要富裕。江亞倫從外地大學回來帶著絕望的她回家,大手緊攥她的手,給她穿上他溫暖厚實的外套。他偷偷回,偷偷走,連一次旅館也不舍得住,錢都用在了買機票上,他不敢讓爸媽知道他回來看江媛。
每一次在讀高中的江媛望著讀大學的他揮手離去,就站在路邊一步也走不開的想哭。
真的好過,所以這段關系至今讓江媛難忘。
收拾完家里的煙頭,開窗通風散掉煙味,江媛決定去找江亞倫談一談。
他說九點半有時間,在公司等。
九點半的公司里,黑漆漆的,江媛一向對江亞倫毫無防備,這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而建立的信任。
江媛早到十分鐘,她沒開燈,就站在窗邊看著夜色。
過了一會兒,她隱約聽見電梯的門開了,接著是男人的腳步聲,伴隨他跟人通話的聲音,清冷磁性。
出了電梯,他看到辦公室里漆黑一片,以為江媛還沒到。
他轉身面向電梯門口,對手機那邊說:"是,我很意外。"
"早知道跟了我會傷心,為什么還跟?!"
"如果你打算生下這個孩子讓我當一回爸爸,那么盡管生!安慰你我不會。認識我的那天你就知道,我不愛你,但我愛你那天晚上的眼睛,讓我好像做了美夢一場,可惜,她獨一無二,你永遠只是你。"
"才三個月,聽話把孩子打掉!"
他對手機那邊的人低吼,聲音那樣絕情。
江媛在聽了第一句的時候,身體縮下,蹲在黑夜的辦公室里周身感到冰涼。
如果突然知道深愛的男人讓別的女人懷孕了,是在跟你沒分手的期間,你會什么反應?不管你事后怎么處理,第一時間你都一定會是心痛。江媛一樣,因為愛過,抬手用手指捂著嘴巴,眼淚毫無征兆的無聲滴下。
聽童青說過那么多他的事,江媛都沒有哭成現在這樣。
他沒有開燈,有來電卻沒再接一個,他倚著電梯門在等江媛,臉部輪廓忽明忽暗頗有些陰鷙,他連續抽了三支煙,咳了起來。
時間在過,最后他進了電梯,同時拿出手機撥了江媛的號碼。
電梯下降。
手機在辦公室里響起,江媛沒理。
難受的嗓子又疼又干,出了公司,臉上被外面的風一吹,整個人變得更加憔悴狼狽。
手機響了,顯示是老爸打來的。
無視那無數個未接來電,她低頭看手機,跟老爸發了一通脾氣之后,怎么辦?從來不想家無寧日,可是撐的也好累。
"我沒事,嗯,今晚睡在蘇冰這邊。"
江媛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陸方絎。
"我這有事,先掛了。"她掛斷,馬上提起精神接另一個:"陸總?"
"不不不,陸總客氣,喝酒了最好別親自開車,我過去拿吧。"
還沒掛斷,江媛就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陸方絎在酒店的海景房打牌,喝了酒,他今天身邊沒帶司機和助手。
江媛上去,順利找到那個房間。
一個正在洗牌的男人起身熱情招待她:"找二哥的?快坐快坐!"
沒幾分鐘,陸方絎回來,一身黑色正式西裝,今天他的襯衫竟也是黑色的,整個人看上去甚顯疲憊,愈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