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夏的聲調帶著微微的顫抖,她死死的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嵌進了手心中,殷紅的血珠順著她的指縫滴滴流下,她卻仍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與唐菲菲對峙。
兩個人對視了許久,唐菲菲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半夏啊,你離開的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想聽嗎?”
忽然之間,半夏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她看著唐菲菲那雙盛滿了挑釁的眼睛,猛地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力氣再聽她說什么。
于是她的目光越過了唐菲菲,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席辰南。
“她說的,是真的嗎?”半夏的語調凄冷,透著深深的絕望。
“半夏,你聽我說……”席辰南有些吃力的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牽住半夏的手,他眸子里充斥著焦急,想要和她解釋清楚,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半夏冰冷的眼神,他擱在半空中的手,忽然間就動不了了。
蘇半夏凝望著那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她孩子的父親,他們之間原來已經隔了那樣一條時光的長河。
她站在彼岸,甚至已經有些看不清楚對面的那個男人。
在她默然的注視之下,席辰南漸漸感覺到窒息,他在蘇半夏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論自己如何解釋,他都已經是一個罪人。
于是他沉默著收回了手,不敢再奢求什么。
可又偏偏是這樣的態度,更加寒了半夏的心,她微蹙著的眉心漸漸舒展開,可眸子里卻分明有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轟然崩塌。
“席辰南,真好。”半夏開口,語調里滿是破碎掉的絕望,“原來這就是我愛了許多年的男人。”
她仿佛在說著一個天大的笑話,唇邊溢滿了苦澀。
半夏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那個四面空白的病房里走出來,她只記得當她轉身的那一刻,他沒有挽留。
呵,也許是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那樣的資格了吧。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半夏忽然就落了淚,她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那里走。
她走后,唐菲菲又重新看著席辰南,冷笑著說:“接下來是不是該趕我走了?我知道,傷了她的心,你也傷心。呵,我對你來說,就是個不該有的意外。”
她刻薄的樣子刺的席辰南的心一陣一陣的痛著,為自己一時酒醉犯下的那個過錯,也為了蘇半夏那顆支離破碎的心臟。
但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是席辰南不知道的。
半夏回國前兩個月,一直心有不甘的唐菲菲跑去找宮少墨,纏著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喝的酩酊大醉的宮少墨已經認不清人,看到來找自己的唐菲菲,恍惚之間還以為是半夏回來了,于是一把抱住了她,喃喃的叫著“半夏”。
正是這樣的曖昧狠狠的刺激了唐菲菲,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憤怒已經將她徹底的淹沒,她萬萬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了那么久,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蘇半夏竟然還能牢牢的在宮少墨的心里占據著一個位置!
于是她狠狠的推開了宮少墨,從酒吧的包間里跑了出去,偏偏就是這么巧,本來已經準備離開的唐菲菲,看到了醉倒在吧臺上的席辰南。
呵,這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這里買醉,想畢為的,也是同一個理由。
于是她走上前去,輕輕的扶起了席辰南,由著醉了的他將自己認作蘇半夏,連哄帶騙的把他帶到了附近的一個酒店。
“半夏,半夏。”半夢半醒間的席辰南胡亂的扯著自己的衣領,皺著眉躺倒在床上。
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和囁嚅著的嘴唇,唐菲菲不禁冷笑了一聲。
從帶席辰南來到這里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當然,一直深愛著宮少墨的她是不準備和席辰南真的發生些什么的,逢場作戲而已,足夠讓他相信了。
于是,她坐在了席辰南的身邊,用手指輕輕的勾勒著他臉頰的輪廓,慢慢的解開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蘇半夏,既然我愛的男人愛你,那么,我就要你看看,即使有一天你又回到了這里,也休想那么順利的回到席辰南的身邊!
唐菲菲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深呼吸著躺在了席辰南的身邊,她緊緊的咬著牙,摸出隨身帶著的眉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個小口,將殷紅的鮮血滴在了潔白的床單上,又故意將床單弄的凌亂了一些。
做完這些事情之后,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因為奸計得逞的興奮。
漫長的一夜就這么過去了,第二天,宿醉的席辰南在一陣頭痛的折磨下醒了過來,他按壓著自己跳個不停的太陽穴,口干舌燥的坐了起來。
入眼的盡是一些他不熟悉的東西,很明顯,他昨晚喝醉了,然后睡在了某個酒店里。
就在席辰南想要下床去找點水喝的時候,他的手碰到了仍舊睡在他身側的唐菲菲!
他震驚的轉過身,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時,他的動作終于讓原本還在熟睡的唐菲菲醒了過來,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看到席辰南正看著自己,立刻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這,你,我們?”席辰南看著她,幾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唐菲菲咬著自己的下唇,眼睛紅紅的:“昨晚我在酒吧看到你喝醉了,就想著,我和半夏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也應該送你回去的,可誰知道你把我當成了半夏,我,我沒有你的力氣大,怎么反抗都沒用。”
說著,她竟然低低的哭泣了起來,就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一樣。
本來還不怎么相信的席辰南看到她這個樣子,再看到床單上那一點鮮紅,心里更是深信不疑。
那一瞬間,痛苦,悔恨,自責,一股腦的涌向了他,他覺得自己的頭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的痛著。
他知道,從那天開始,他對于蘇半夏一切的幻想,都應該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