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編的辦公室外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那些前幾天還說著羨慕她的人,轉眼都變成了落井下石。
“誰叫她那么賤去做那種事情,簡直是活該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忽然大聲的說出了這句話,這就像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蘇半夏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不讓自己哭的太大聲。
她四處摸索著,終于找到了控制辦公室里卷簾的遙控器,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
“嘩啦啦”,四面的卷簾全部都落了下來,世界仿佛終于安靜了下來,蘇半夏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而那些和她甚至朝夕相對的同事,寧愿相信網絡上那些憑空的謠言,也不愿意相信日日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蘇半夏。
所謂人心冷暖,難道就是這樣的嗎?
第一次,蘇半夏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甚至懷疑自己從前面對所有人的態度。
哭夠了,她呆呆的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會。既然已經被停職了,她也不好總是待在這里,外面天色漸暗,她環顧了一圈,覺得也沒什么好收拾的,于是拿起自己的背包,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了出去。
她眼睛不是很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大約是太失望了吧?因為失望,所以才不在乎。
走出雜志社大樓的那一刻,蘇半夏才發現原來外面的天都已經黑透了,就像是她此時此刻的人生。
黑暗,看不到任何一絲的光明。
“轟隆隆”,她剛剛邁出步子,天空中就響了幾個悶雷。
大約是要下雨了吧?
蘇半夏漫無目的的沿著馬路慢慢的走著,下雨了又能怎么樣呢?
上一次這個城市下了大雨的時候,她躲在席辰南的懷抱里,成為了整個城市艷羨的對象,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她就變成了人人唾棄的爛女人。
呵,老天爺,你還真是喜歡開玩笑,不是嗎?
怎么一個人的命運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可以發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仰起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蘇半夏自嘲的笑了出來。
這天晚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空黑洞洞的,充斥著絕望,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人吞沒。
辰南,現在的法國是什么樣的呢?
不自覺的又想到了席辰南,蘇半夏心中一陣鈍痛,此時此刻,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在自己的身邊,那樣,她是不是就又可以躲進他的懷里,什么都不用管了?
辰南,這還是第一次吧?我這樣的思念著你。
“轟隆隆”“咔嚓”!
又是一道悶雷,緊接著一道閃電劈過,雨水像是失去了閘門,“嘩”的一聲下了起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衣衫單薄的蘇半夏就被淋濕了,可她卻仿佛感覺不到一樣,還是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一點一點的在路上艱難的行走著。
就算是被大雨淋濕了又怎么樣呢?
現在不是全世界都想要看她的笑話嗎?那就讓他們看個夠吧。
剛剛遭受了重大打擊的蘇半夏已經破有了些自暴自棄的樣子。
“砰!”
忽然,一個快速移動的人影毫無預兆的撞在了蘇半夏的身上,她肩膀一痛,撲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
“毛毛,毛毛。”
蘇半夏痛的緊緊皺起了眉,卻忽然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雨幕之中焦急的重復著一個名字,她不禁抬起頭,看到一個只穿著襯衫的老人也跌坐在了一邊的地上,神色十分焦急。
一向心善的蘇半夏趕緊爬起來,跑過去把那老人家也扶了起來,她一面幫老人順著背,一面關切的問:“老人家,您怎么樣了?”
“毛毛,我的毛毛呢?”那老人一把抓住了蘇半夏的胳膊,布滿溝壑的臉上充斥著焦急。
蘇半夏借著路燈昏黃的光線仔細打量了老人一番,他的眼神有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點,而且不斷的重復著同一句話,所以蘇半夏斷定這個老人很有可能有類似于老年癡呆類的病癥。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于是蘇半夏一面安慰著老人的情緒,一面翻找著他身上的口袋,終于在衣服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張已經被雨水打濕的紙條,趕緊按照那上面的電話撥了過去,接通后,蘇半夏說了這里的地址和情況,便掛斷了電話。
她扶著老人就近來到了一個公交路牌下避雨,一面給老人擦著身上的水,一面不停的安撫著老人:“老人家,您別著急,等一會您的家人來了,我們幫您一起找毛毛好嗎?”
“毛毛,我的毛毛呢?”老人仿佛聽不懂蘇半夏的話一般,仍舊重復著這句話。
等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蘇半夏眼看著老人已經因為濕透了的衣服不停的打著冷顫,當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于是脫下了自己本來就單薄的外套,披在了老人的身上。
“嘎吱——”一聲,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公交路牌前,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神色匆匆的從車上跑了下來,一面叫著“爺爺”,一面走過來扶住了老人。
“你就是他的家人嗎?”蘇半夏凍的有些哆嗦,說話的聲音也不禁顯得無力,但她還是抱著自己,關切的問道。
宮少墨這才抬起頭來,他有些驚訝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姑娘,她自己也渾身都濕噠噠的,可是她那單薄的外套還是披在自己爺爺的身上。
渾身濕透的蘇半夏更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她眨了眨眼,一再確定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宮少墨到底是不是老人的家人。
直到她問了第二次,宮少墨才終于回過神來,他點點頭,說:“謝謝你,這是我爺爺。”
“是就好。”蘇半夏總算是松了口氣,平安等到了老人的家人,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趕緊帶著老人家回去吧,別著涼了。”
“等等!”看蘇半夏要走,宮少墨趕緊開口叫住了她,“你住在哪里?下了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趕緊帶著你爺爺回家吧。”蘇半夏回過頭禮貌的笑了笑,緊接著就把包包擋在頭頂,沖進了雨幕之中。
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宮少墨心中的某個角落,忽然有了一陣異樣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