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布?
這兩個字,像是無數根涂了劇毒的針,嗖嗖地刺入蘇半夏的心臟。
頃刻間,蘇半夏只覺周身的血液凝結,骨頭發燙。她自認為最好看的衣服,在別人眼里竟然只是一塊抹布……
蘇半夏僵在那里,白玉一樣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櫻粉的唇瓣顫了又顫,卻是一個音階都發不出來。
“蘇半夏,趁賓客都還沒到齊,你最好想辦法在宴會開始前將你身上的抹布給換掉!”白薇薇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蘇半夏,便踩著限量款的高跟鞋婀婀娜娜地離開了。
蘇半夏杵在那里,羞辱感襲卷每一根神經,此時此刻,不要說有條地縫了,就算是群魔亂舞的地獄向蘇半夏裂開一個口,蘇半夏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蘇半夏用力吸了一口氣,攥緊潮濕一片的手心,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落。鎮定了好幾秒,蘇半夏才拖著似是灌了鉛的腿朝門口走去。
“蘇半夏!”劉珊珊穿著一襲紅色迪奧高定禮服眉眼瀲滟地朝蘇半夏走來。
蘇半夏吞了吞口水,似是要將所有的慌張和不安都給咽下去一樣。
“蘇半夏,你就穿成這樣來參加宴會么?聽說你還要跳開場舞呢,你這衣服怎么跳開場舞,怕是你一出現就會惹人笑話吧?”劉珊珊罌粟一樣紅的唇染著咄咄逼人的傲慢。
蘇半夏垂頭,淚光輕閃的眸子不敢去看劉珊珊,她害怕劉珊珊那紅紅的裙紗會灼傷她的眼睛。
蘇半夏輕咬著唇瓣,默默地承受著來自劉珊珊的羞辱,同時也羨慕著劉珊珊有個好家世、好男友,所有的妄想都會被金錢輕而易舉的填滿。
“蘇半夏,這個袋子里裝的是我昨天穿的那條裙子,也是迪奧的,你還夸過裙子漂亮,我本來打算是扔了的,但是一想到你肯定沒有合適的衣服參加宴會,就把這件裙子給你帶來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穿吧,肯定比你身上的衣服好看千百倍。”
劉珊珊笑意盈盈地將裙子遞了過去,可是猙獰的心機早已彰顯遭眼底。
當劉珊珊得知蘇半夏要跳開場舞成為全場焦點時,劉珊珊就不高興了,想了大半夜,才想出送裙子這么一個法子,然后在裙子上抹了可以讓人肌膚潰爛的藥。
一直微垂頭顱的蘇半夏,小心翼翼地往上翻著烏黑的眼珠子,悄摸摸地窺視著劉珊珊遞到她面前的衣服,蘇半夏見過劉珊珊穿那條裙子,真的很美很美。
蘇半夏渾身發緊地僵在那里,整個背部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與生俱來的驕傲和倔強讓她無法伸手去接受這滿滿羞辱的施舍,可是一想到主編剛才的態度,蘇半夏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就有些蠢蠢欲動,想要伸過去,將劉珊珊棄之不用的華服給接過來。
見蘇半夏愣著不動,劉珊珊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怎么,想學古人不接受嗟來之食的舉動么?蘇半夏,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管你那不值一文的自尊心!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么,說的就是你啊,蘇半夏,你就認命了吧!”
劉珊珊微仰著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趾高氣昂地看著蘇半夏,水光閃閃的眸子里彌漫著看笑話的不屑和鄙夷。
蘇半夏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著,抽抽的疼。
蘇半夏真的很想帶著最后的倔強轉身離去,可是她不能。深吸一口氣,蘇半夏汗水淋淋的小手終是伸了出去,一點一點地、緩慢地、卑微地朝劉珊珊手中的袋子靠近。
看著蘇半夏卑微而又狼狽的樣子,劉珊珊血一樣的唇色平添幾分報復的快感。
就在蘇半夏的手快要觸碰到那個袋子的時候,清透的男聲從背后傳來,“蘇半夏,你怎么在這里?”
蘇半夏猛然回神,慌里慌張地將手縮了回來。
見席辰南步履風雅地走來,劉珊珊只覺心底發虛、腳下發軟。
蘇半色面色羞赧,烏黑的漾眸帶著倉皇的不安四下流離,怎么會這樣,席辰南怎么來的那么巧,將她的丑陋的窘態盡收眼底。
席辰南星眸流轉,淡淡地掃了一眼劉珊珊,“劉小姐,你身上的裙子可真漂亮啊!”
席辰南不高的語調里裹著濃烈的譏諷。
劉珊珊有些受寵若驚,殷紅的唇莞爾一彎,“是嗎,謝謝席總夸獎,這條裙子……”
不等劉珊珊把話說完,席辰南就薄唇輕啟,“你身上這條裙子不僅是迪奧的高定款,還是全球限量款,總共就只有七條,所以,也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買到的。前幾天,林家的千金林媚兒花重金買了一條,在宴會上穿過一次就再也沒穿過了,你也知道,林家錢財成堆,林媚兒也從來不會穿重樣的衣服,所以,你就各種低聲下氣地攀附林媚兒,然后將這條求裙子求了過來。”
席辰南俊蕭的眉眼中盡是鄙夷之色。
劉珊珊白嫩而又精致的小臉幾乎是在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她很想反駁,可是她沒有什么好反駁的,因為席辰南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見劉珊珊發窘,席辰南音階輕吐,“劉珊珊,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那個為你花錢如流水的男朋友是有婦之夫,你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男朋友是拿著他老婆的錢在養你!
短短的幾句話,卻有著核彈一樣的威力,在瞬間就將劉珊珊炸的血肉模糊。
劉珊珊面色發紫,婀娜的身姿顫栗不止,眼前也有些微微發黑,她以為,所有的一切都隱瞞的很好,卻不曾想,她丑陋、卑劣的一面,早就被人看到了。
見席辰南這樣,站在不遠處的韓云溪忍不住有些皺眉,少爺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會為了那個蘇半夏說出這樣的話?圈里各種丑陋不堪的事情少爺知道的不少,但是從來不會、也不屑于當面去揭發、質問什么,今天這是怎么了,難道少爺是真的對那個蘇半夏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