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寶和宋弘文沒想到那寶樹小和尚竟然是個話癆。一路走來,三個人里就聽見寶樹一個人在那里不停的絮到:“小僧的師兄們都叫寶能,寶慧,寶仁什么的名字,聽著就富含禪理。不像小僧叫什么寶樹,這名字有啥好的?我問過師傅,他說寺里的人太多了,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名字了。他撿我的時候剛好是在一棵歪脖樹下,所以才叫我寶樹。”
張天寶順口問道:“你們寺里怎么人還多?”
寶樹嘆了口氣,苦著臉說到:“別提了,我師傅糊涂著呢。只要隨便哪個人來寺里說自己想出家,我師傅就收,根本就不管那人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不是真心禮佛之人。小僧年紀最小,來的就成了小僧的師兄。唉,小僧的師兄里啥人都有,絕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窮人,就是想來寺里混口飯吃。還有幾個據說以前是強盜,小偷什么的,被官府追捕,就跑到寺里出家。以小僧看,那些人根本是想暫時避避風頭,那想出什么家。”
宋弘文有點奇怪的問到:“那你師傅收留那些強盜什么的,就不怕他們生出禍端?”
聽到宋弘文這么問,寶樹笑了:“他們不敢。只要是進了寺里,就的聽師傅的。我們寺里從不收香客的香火錢,幸好寺里還有幾畝薄田。所以只要來寺里就得耕田,做農活,有時還要出去干活賺工錢。他們誰不聽話,師傅就打的他們聽。師傅雖然糊涂,可厲害著呢。那些人,打不過師父,就算全寺人一起上也打不過師傅。他們也不敢欺負人,誰欺負人,不但會被餓肚子,還得干重活。不但寺里無論發生什么事,師傅全都知道,就算師兄們出門在外干什么事情,師傅也知道。”
“那他們不會跑?”張天寶也奇怪了,寶樹嘻嘻一笑,搖搖頭:“跑啊,這么不跑。寺里干活那么重,好多來的師兄呆了一段時間吃不了那個苦就跑了。不過有的人跑了,師傅不管,可有的人跑了,師傅會把他們抓回來。師傅想抓的人,跑那都沒用。”
張天寶一聽撓了撓寶樹的頭,笑著問道:“那你想過跑沒有?”
寶樹一聽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自小就在寺里被師傅養大,怎么會跑?”說著寶樹狡黠的笑了笑:“在說,小僧可是要繼承師傅衣缽的,以后小僧就是林覺寺的主持了。”
三個人正說著,遠遠看到河邊那站著一伙人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寶樹奇怪的說到:“這天氣,大家都在家里窩冬。這些人在干什么,小僧去看看。”說完,寶樹就跑了過去。
就看到寶樹到了那伙人說了幾句話,好像爭吵起來,起了什么沖突,被那伙推推搡搡的。張天寶和宋弘文對視一眼,怕寶樹吃虧,趕緊也跟了過去。
到了跟前一看,就見有兩個壯漢拽著寶樹,寶樹臉紅脖子粗的在那爭辯什么。張天寶上前拉開那兩人問道:“寶樹,怎么回事?”
寶樹一看張天寶來了,拉住張天寶氣呼呼的說到:“天寶哥,他們要濫用私刑,草菅人命。”
張天寶和宋弘文這才看到在在那河邊的地上有兩個大豬籠,豬籠里面綁著一對男女,那男女身著單薄,還都堵著嘴。在河里還有幾個壯漢拿著鐵锨一類在那里鑿著冰面,眼看就鑿開了一個大洞。
這時從那伙人里走出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身穿裘衣,看著像個財主。那財主一臉威嚴,來到張天寶他們面前:“這是那里來的小和尚?你們又是什么人,跑來管我們村的閑事?”
張天寶臉含笑意,沖著那財主一拱手客客氣氣的問道:“這位老爺,我們是過路的。這天寒地凍的,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那財主一臉的傲氣,冷哼一聲,一擺衣袖:“這關你們什么事,好好的趕你們的路,莫管閑事。”
張天寶哈哈一笑一把就揪住那財主的領子,把他拽到自己臉前惡狠狠的說到:“你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爺?我問什么,你老老實實的就說什么!”
那財主看到張天寶兇神惡煞的樣子,有點慌張:“這是我們村的事,那對奸夫淫~~婦私通。依照村規,我們要把他們沉河。”
旁邊的村漢一看張天寶抓住了那財主,紛紛圍了上來:“快放了我們村長!”
“哪來的閑漢,敢管我們村上的事!”這時人群里擠出一個大漢一棍子就打在張天寶的頭上。就聽見咔嚓一聲,那粗如兒臂的棍子應聲而斷。
張天寶一把就把那財主推了出去,轉身盯著那個大漢,臉若寒霜:“怎么?下這么重的手,想要我的命么?”
那大漢看到張天寶頭上挨了那么重的一棍,棍子都斷了,人卻看著一點事都沒用,不由嚇的倒退了幾步。剩下的幾個大漢看到這種情形也有點驚慌,互相對視了一眼攥緊手里的棍子。
看到張天寶活動了一下,就想動手,宋弘文趕緊上前拉住了張天寶朗聲對那些村民說到:“大家且慢動手,聽貧道一言。就算那對男女犯了法,也得官府來管,怎么刑罰也得依照大明律來處理。你們怎可濫用私刑,枉顧國法?”
人群中,一個身穿土布衣服的中年漢子被推了出來。那中年漢子走到宋弘文面前一拱手:“這位好漢,你有所不知。那賤人就是一個掃把星,她不但克死了我的兒子還不守婦道。”說著那漢子一指地上豬籠里那個男人:“她同這個奸夫私通淫~~亂,照村規就的沉河。這是我們村的私事,所以不想驚動官府老爺們。”
旁邊那個財主也恨恨的說到:“就是,這家伙還是一個秀才呢。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竟然干出這種枉顧廉恥,下流卑賤之事。這對狗男女必須沉河,以證村規。老夫身為村長,維護村紀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