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程家半山別墅。
一聲石破天驚的啼哭突然劃破了寂靜長夜。
“嗷……嗚嗚……哇……哇哇哇……”
啪嗒,啪嗒!
已經熄燈的別墅,一時間燈光全亮,占地幾千平的大房子恍若白晝,值班的傭人加足馬力沖上了二樓。
“小少爺?您怎么了?”
“小少爺?開門,你開一下門。”
程夫人夫婦披著睡袍急匆匆趕來,“Neil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快去拿鑰匙,打開門!
老爺子淺眠,但速度沒兒子快,“Neil呢?這是怎么了?誰又欺負了咱們的寶貝?”
程夫人困的打瞌睡,“爸,Neil連續哭鬧七八天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老爺子沉下臉來,癟了癟嘴,臉上的皺紋因為睡眠不好更深,兩顆矍鑠的眸子陷入松弛的皮膚,好像最近老了十歲,“小孩子,哭一哭鬧一鬧就過去了。”
程夫人隔著睡衣掐丈夫的腰,“爸,小孩子想媽媽是正常的,長時間母子分離影響孩子成長發育。”
程爸爸接受到老婆的信號,忍著呲牙的疼,笑道,“爸,Neil想輕晚那丫頭,不如你就干脆同意了?橫豎她是Neil的親生母親,繼母再好,也不及親媽,您說是不是?”
老爺子眉頭一橫,厲聲道,“不可能!陸輕晚屢次三番挑釁咱們家的傳統,還騙Neil幫她賺錢,將來跟著她,Neil就毀了!”
傭人打開了鎖,輕輕旋轉,臥房沒開燈,靠窗的兒童床空蕩蕩的,窗紗被風吹的獵獵響,好端端的豪華臥室,突然陰森恐怖的像鬼屋。
程夫人握緊了丈夫的手,“老公,孩子呢?”
傭人打開室內吊燈,“夫人,小少爺他……”
“嗚嗚……嗚嗚嗚!”
Neil又哭了兩聲,哭的悲慘凄涼,奶音配上秋風,直扎心窩。
“寶貝!你怎么坐在地上呢?來,起來!
程夫人看到寶貝孫子居然躲在墻角,心疼的當下便淚灑兩行,甩開丈夫走過去,將孩子摟在懷里,心肝兒般不撒開。
程爸爸見狀,心亦被戳痛,他附身靠近孩子,彎腿蹲下來,“Neil,跟爺爺說,怎么了?是不是做惡夢了?不怕啊,爺爺和奶奶都在呢。”
Neil小小的手臂抱緊膝蓋,燈光下的小臉兒淚水涔涔,兩只黧黑的大眼睛無助的眨巴,小小的人兒泡在悲傷里,好像快生無可戀了。
什么樣的打擊?什么樣的仇怨?竟然把一個五歲的孩子逼到這個份兒上?
程夫人腦補了無數個狗血言情劇,嗚嗚跟著孩子一起抽泣,“寶貝,是奶奶的錯,沒照顧好你,嗚嗚!
Neil伏在奶奶懷里,只是哭,難受的說不出話,哭的一抽一抽發顫,軟軟的小人兒一把就能拎起來,卻哭的地動山搖。
見此情景,老爺子也不敢再說什么狠話,“Neil,不哭了,有什么話跟太爺爺說,好嗎?”
Neil淚眼滂沱,哭的快要斷氣,“媽咪……媽咪……”
他不說話,只撕心裂肺的喊媽咪,水豆腐一樣白嫩的臉被哭腔憋的通紅,優雅的小王子現在鼻涕眼淚一大把。
程爸爸勉強咳了咳,“爸,Neil哭了一周,天天只要媽咪,這樣下去不行啊!
程夫人又掐了丈夫一把,“爸,自從你在家里發脾氣說絕對不同意陸輕晚嫁給墨安,Neil就著了魔,天天哭成淚人兒,你看他瘦的,這胳膊腿兒,細成什么樣了?”
程夫人又嗚嗚的哭了幾聲,“Neil,你再這樣,奶奶還怎么活。俊
程爸爸小腿肚子疼的抽筋,心道老婆你勁兒這么大?
“爸,依我看,咱們各退一步,我給陸家那孩子打個電話,你表表態,不管怎么樣,先安撫孩子的情緒,怎么樣?”
程爸爸找到號碼,撥出,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一看,氣的想爆發,可Neil哭的他渾身發緊,實在不敢冒險,只好不情愿的同意了。
很快,電話接通。
“喂?你好!
陸輕晚的聲音,他怎么聽怎么不舒服,“是我。”
瞧這姿態,執行死刑的狙擊手都比他有感情。
“程爺爺?”
“陸輕晚,我跟你說,今天這通電話,是為了Neil,我……”老爺子忍忍心里的火,“上次那么說你,語氣重了!
陸輕晚完全沒反應過來,“……”
“你是Neil的生母,上次的事我看他的面子不跟你計較,但是,沒有下次!
然后,掛斷!
程夫人抱著Neil,偷偷的笑。
Neil抹掉眼淚,萌萌噠的爬起來,然后蹬蹬蹬蹬跑過去抱住太爺爺的腿,小手兒摟著他,小臉兒在他睡褲上蹭蹭,鼻涕眼淚全蹭到他衣服上。
老爺子心瞬時化了,“寶貝,太爺爺的好寶貝,不哭了啊,以后太爺爺不會亂發脾氣了,好不好?”
Neil乖巧的點頭,毛茸茸的小腦袋晃晃蕩蕩,“嗯……”
老爺子松快了一口氣,彎腰將孩子抱在懷里,“Neil,其實,太爺爺是想保護你啊,你爹地不靠譜,太爺爺不能再讓他找個不靠譜的老婆!
Neil心說,我爹地怎么不靠譜了?我媽咪怎么不靠譜了?太爺爺你最不靠譜!
終于攻克了太爺爺,不枉費他辛苦“哭”了八天,每天定時定點的爬起來演戲好累的。
Neil爬上小被窩,給他的親愛老爸發了個微信:“搞定!看你的了。”
……
陸輕晚被老爺子的電話整蒙圈了,她茫然的看看程墨安,“老狐貍,你爺爺怎么了?”
“Neil的功勞,看來最近爺爺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過幾天我就把Neil接回國!背棠卜畔率謾C,心情爽朗的親了親她。
陸輕晚放下裝修備選方案的圖紙,“老狐貍,你跟兒子密謀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這是男人的事,暫時不告訴你!彼岩惶诇\藍色的裝修風格拿給她,“認真點,陸總,現在是工作時間!
“老狐貍,你是不是瞞著我干了什么壞事?哼哼,別被我發現哦,不然我就……”她伸出兩個爪子,準備撓他癢癢肉。
程墨安最怕被她撓癢,竟然一步跳出寫字臺兩米外,蹙眉苦笑,“晚晚?”
“哈哈哈哈!老狐貍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靈活了?哈哈哈,以后我叫你老猴子!”陸輕晚跳將起來,追著他滿屋子跑。
她跑,程墨安也跑,兩人圍著聯排沙發打拉鋸戰,“老猴子,你別動!別動!”
程墨安被她弄的很是無奈,“晚晚,不要鬧,咱們去看圖紙。”
“我就不!你先讓我撓一下!”陸輕晚伺機而動,踢掉拖鞋直接上了沙發,然后撲通摔了個狗啃地。
程墨安同情的拍拍她的小屁股,“你這……咚!”
他還沒表達完同情,陸輕晚趁機抱住了他的腿,借力爬起來,站在沙發邊沿去撓他腋下,“老狐貍,大哥說兵不厭詐,你咋就學不會呢!哈哈哈哈!”
程墨安被她撓的直樂,實在受不了了才用蠻力箍住她的雙臂,將她鉗在懷里用力揉了一把,“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嗯?”
陸輕晚笑的兩眼帶花兒,“看圖紙,看圖紙,來來來,咱們看圖紙!”
程墨安附身堵住她的嘴巴,碾壓她張狂的舌頭,用力橫掃她每一寸細軟甘美,直吻到她在懷里嗚嗚掙扎。
“走,看圖紙去!
陸輕晚刮了刮嘴唇,伸手跳了跳,“我走不動,你抱我!抱我!”
程墨安:“……”
好吧,抱。
他越發意識到,自己可能真養了個閨女。
……
歐陽公館。
“小琛,我讓你要的字呢?”歐陽敬亭飯后照例拉著陸亦琛下棋。
“我姐說丟了,她讓大師再寫一副,你等等!标懸噼∵B輸了三盤,要練成外公的級別,道阻且長。
老爺子啪嗒丟下棋子,“讓我等?你姐在跟我示威吧?”
陸亦琛心想,外公你知道就好。
“道具用完就丟,沒留意,你再等幾天,她帶大師親自給你現場寫一幅不是更好?我姐很孝順您!”陸亦琛撥開外公的棋子,趁機落下白子。
歐陽敬亭悶哼,“你姐從小就不穩重,丟三落四,不長心眼兒,也不長記性……我剛才下哪兒了?”
陸亦琛指指,“這兒。”
歐陽敬亭盯著棋局研究了一會兒,“不對吧?我怎么會……”
“外公,馬有失蹄,你輸了!今天就下到這兒,我去睡覺!”
歐陽敬亭:“……”
他剛才不是下那兒了吧?臭小子,跟他姐才相處幾天就被帶壞了!
比起來下棋這種小事,歐陽敬亭更關心Neil。
兒童房正在加緊裝修,律師也準備正式發起訴訟,他們的小可愛就快回到祖國懷抱了。
陸亦琛寫完更新,發現讀者留言說期待小說拍成電視劇。
小說影視化是大趨勢,目前IP熱潮兇猛,很多作者都希望自己的文字可以搬上屏幕。
但陸亦琛不差那個錢,也不想讓自己的文字被不良改編折損。
然后,陸亦琛電話響了。
“咋了,陸小姐。”
“沒睡吧?出來,姐請你吃宵夜!标戄p晚的車停在別墅外面,但她不想進去,外公指不定怎么擠兌她呢。
陸亦琛看時間,十一點,“姐,晚上吃飯對身體不好,我勸你克制。”
“克制個鬼!給你五分鐘,麻溜的滾出來!”
陸亦。骸啊
我怎么會有這么粗魯的姐?
陸輕晚所謂的請宵夜,標配是路邊攤,幾十個烤串配涼茶。
兩人坐在蕭瑟的風中,陸亦琛抖抖運動外套,“姐,你是開公司的人,以后咱們吃飯能不能選個高檔的地方?”
陸輕晚右手握著雞翅,左手握著雞心,兩個竹簽群魔亂舞,“這地方怎么了?我覺得挺好,這叫接地氣,再說,烤串多好吃。
“上次火鍋,這次燒烤,下次是不是農家小炒?”陸亦琛不餓,不肯吃,抱著涼白開喝。
“農家小炒可以!我跟你說,王大媽農家小炒菜館真心好吃,下次我帶你去!”
陸亦琛無語,“你叫我出來,什么事?趕緊說,說完我回去睡覺。”
“那個……”陸輕晚咽下嘴巴里的雞肉,“你身邊有沒有gay?”
“姐,你懷疑我取向???”陸亦琛把茶水一摔,這個誤會不能忍!
“淡定!你慌什么?你的取向我并不操心好嗎?我想問下,對于那種……嗯,怎么說呢,懷疑自己不喜歡女人的男人,有沒有辦法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