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的眼睛犀利敏銳,能洞悉細枝末節。
陸輕晚眉眼之間的變化,統統在他的視線之內,這個女孩不尋常,想想也是,他二弟的脾氣個性,會喜歡寡淡如水的女人嗎?
但眼前的女孩跟大雨中玩兒命打架的女戰士差別實在太大,程思安好不容易才將這張看清楚的臉跟持槍的小蠻妞聯系起來。
陸輕晚沒認出他,他卻早就認識了她,本人和照片區別大,真人和真人呢,區別也挺大。
說實在話,下屬把照片傳給他的時候,他挺驚訝,他很確定不認識這個女孩,下屬懷疑她是間諜,故意尾隨他到了美國,還在醫院跟他偶遇。
于是程思安小小的調查了一下,證實她的確不是間諜,但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個笑臉青春的孩子氣姑娘,竟然是二弟的女朋友,更是Neil的親生母親。
他在南海執行任務不能親自求證,又懶得就這么點事追問二弟,于是拖到了回濱城。
抵達濱城的當天,他被邀請參加濱城當地軍區的晚宴,返程時遇到了馬路上打架斗毆,他本想叫片警處理,可一時好奇架起來望遠鏡看了看,這一看不打緊。
程思安樂了。
居然是她!
于是程思安命人把車停好,坐在里面欣賞大戲,他想試試二弟的女人有幾斤幾兩,他二弟潔身自愛三十年,領著兒子過和尚日子,娛樂圈繁花成團,他沒看上一個,熬心費力的癡等著,等來的是泥菩薩,還是鐵娘子?
出乎他預料,陸輕晚看起來弱不禁風,一臉稚嫩,伸手十分了得,一看就是練家子,程思安常年在軍營生活,身邊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就算有女人,發型服裝行為做派也跟男人差別不大。
可陸輕晚帥氣的馬尾、纖瘦的身材,打斗時陰柔剛毅并濟的利落,他前所未見,她身上有戾氣,夠狠。
程思安至今還記得她拔出手槍時,他心臟咯噔了。
二弟竟然把自己收藏的手槍送給了女人,那小子對陸輕晚用情不淺,她的確值得男人心動,但不至于神魂顛倒。
想到這里,程思安吐出口中的一大團白煙,“陸小姐從事電影行業?”
他在思考她的時候,陸輕晚也沒閑著,她仔細回想過往種種,自己是不是早就跟程家大少爺有牽扯呢?
她想到了那次飛往紐約的航班,同座的年輕軍人!
她主動問過他是不是認識程思安,軍人當時眼神動了動,矢口否認了,怪她沒聯想那么多,竟然錯過了識破程思安的好機會。
而程思安認出她,多半跟養傷的軍人有關,沒錯的!
程墨安的親哥哥啊,比老狐貍還腹黑,他離開時說,下次告訴你,想想太氣人了!
陸輕晚心里怯,他不會把那晚給抖出來吧?
“是的啊大哥,我是制片人。”陸輕晚謹慎言語,軍人心眼兒賊多,眼睛賊活,多說話多犯錯,她小尾巴被他拽著呢。
淚目。
程思安吸了幾口煙,眼睛里熠熠生笑,“你怕我?”
陸輕晚心道,大哥啊,您是軍官,手里管理一大群將士大兵,隨便出拳頭能把人的雙腿踢廢了,我能不怕嗎?
那天他威猛霸氣的大殺四方,她記的可清楚呢!!
“我對大哥不是怕,是敬重,崇拜!大哥是國家棟梁,保家衛國除暴安良,做的都是大事兒,我……太佩服大哥了!”
程思安很快抽完了煙,摁滅后低頭凝視她,“很伶牙俐齒的嘴巴,用來拍馬屁可惜了。”
陸輕晚:“……”
呃,上次還說喜歡呢,男人心,海底針。
“上車。”
“噢,好的。”
車子往市里開,陸輕晚坐在后面,一會兒看看大哥的后腦勺,一會兒看看窗外的風景,老天爺啊,為毛回去的路那么長。
“警局說,胡運達試圖傷害你,怎么回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程思安閑著無事,順口問了下。
陸輕晚差點把胡運達給忘了,這家伙不在眼前晃悠,完全沒有存在感好嗎?
但是好好回答是什么鬼?她上次回答的不……好……嗎?說因為自己長得美有錯嗎?
咳咳咳咳!
“工作上的事,競爭嘛,輸了就會惱火翻臉,氣急了難免想用極端的手段,還好大哥出現的及時,多謝大哥救我一命!”陸輕晚默默想,咱安靜的開車行不行?你隨便問點啥,都像審訊你造嗎?
“如果我不出現,你準備怎么樣?開槍殺人?”程思安笑笑。
陸輕晚坐老實了,這是個送命題,承認了,就等于有殺人動機,不承認怎么解釋?說自己情愿被羞辱?
她眼球打轉,“什么槍?我不知道大哥說什么?我不是軍人,也不是警察,哪兒有那東西啊,月黑風高能見度低,大哥你再想想,是不是看錯了呢?”
程思安翹翹嘴角,并不接受她的搪塞,“弟妹在跟一個軍人討論夜視嗎?”
弟……妹?
尋常的倆字,組合到一起竟有了雷霆之勢,激起了陸輕晚心中的千濤萬浪,還有辣么一丟丟的小確幸。
嘻嘻嘻,有種踏入婆家大門的趕腳呢。
糟糕,她忘了軍人有特異功能,哪兒是凡人能比,但打死不會承認,“大哥有沒有看出來,那是一把玩具手槍呀?仿的很逼真嗎?”
程思安再度發笑,他看后視鏡中女孩的臉龐,打量她不會輕易承認,“墨安送你的禮物這么寒酸?我要批評教育他。”
陸輕晚發現自己裝不下去了,她不是大哥的對手,還是乖乖承認比較好,但手槍的去處,她堅決不說。
程思安不為難她,心里有數就好,遂轉移了話題,“影視圈魚龍混雜,留著防身也行,遇到棘手的事嚇唬嚇唬對方,再者……”
他稍作停頓,隱晦的暗示,“你跟墨安在一起,難免用得到。”
陸輕晚假裝不懂,心里比誰都透明,“大哥說得對,他敢欺負我,我就拿槍打她!”
“哈哈哈!你這丫頭,還沒進門就想家暴?看來我要派個連隊常駐。”
……
再也不敢跟程大哥單獨相處了,他氣場太彪悍,陸輕晚扛不住。
在市區跳下車,前面不遠就是工作室。
陸輕晚舉目觀看租來的小小工作室,咬咬手指頭琢磨,她是不是要撈點錢租個大房子辦公呢?畢竟以后要登上人生巔峰。
“賤人!”
被罵的次數多了,陸輕晚已經免疫,這聲調這節奏這走路的聲音,就是罵她次數最多的好表妹。
反射弧夠長,三天了才反應過來嗎?
陸輕晚轉身,拎了拎滑到臂彎的包包袋子,迎著正午的驕陽,她的笑容如千百丈金芒鑲嵌,明艷的刺眼,“表妹,沒人教你尊卑有序嗎?”
歐陽清清堵了她兩天都沒見到她,要把擠壓的火兒全部潑出去,她打開自己的包包拉鏈,倒置,嘩啦啦跳出一堆東西,全撒在馬路上,“是不是你干的!”
陸輕晚手指頭摸摸鼻梁骨,“表妹幾個意思?做微商賣情趣玩具呢?”
“不要臉!是你弄的!”
歐陽清清氣的要吐血,張晨對她冷落,三天沒主動聯系她,她思來想去是因為這些臟東西,陸輕晚竟然奚落她,太氣人了!
“你故意讓張晨誤會我,想讓我們倆分手,你想勾引他!賤,你跟你媽一樣賤!”
“瑪德!”
她賤字出口,陸輕晚抬腳重重踹她肚子,小白鞋逆風飛揚,鞋底正擊她的胃部,歐陽清清眼前一道裙擺翩躚,只在瞬間她就感到了鉆心的疼。
陸輕晚的腳和罵聲同步,她忙不迭后退,后背撞到了路燈柱子,疼的花容失色。
“賤人!你就是賤人!”歐陽清清捂著肚子,她咬牙大罵,“陸輕晚,你除了賤還有什么!”
而陸輕晚收回腳,只隨意往前走了一步,就嚇得歐陽清清白了臉,“表妹,在我車上動手腳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虧你做得出來,一次不成來兩次,兩次不行第三次,你丫上癮了?”
歐陽清清囁嚅,盈盈波光的大眼閃爍不定,“什么車?我不知道。”
“不承認啊?行,姐姐我也沒指望你承認,但你記著,但凡我出問題,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管好你的爪子,管好你的渣閨蜜,別特么閑的胸疼招惹老娘,這次我讓你丟臉,下次我要你毀容,你信不?”
陸輕晚青蔥翠玉的手指,細細爬過她的臉頰,鼻梁,唇線,像一條逶迤的毒蟲,“清清啊,想跟我玩兒,就好好的帶上腦子,不然呢,你很快就會知道,你姐姐我除了賤,還有好多好多本事呢!”
說完,陸輕晚猛地擺手,指甲從她鼻尖一掠而過,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而歐陽清清,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陸輕晚突然又轉身走回來,“對啦表妹,既然你來了,說說你的使用反饋唄,你和張晨干柴烈火激戰幾百回合,體驗的不錯吧?”
歐陽清清腦門錚然爆裂,好像生吞了生化武器,炸的眼冒金星,“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媚藥哇,姐姐我拜訪你的閨房,哪兒能空手去?順便給你噴了點特別高級的香水,獨家配方,無色清香,吸幾口氣就能開掛的喲,據說你們倆驚動了整棟房子,看來效果挺好,要回購嗎?”
陸輕晚說罷,笑的送個送子觀音,慈悲為懷就是那個樣兒。
歐陽清清氣的掄起空包就砸,“我要殺了你!陸輕晚我要殺了你!”
陸輕晚拽住她的包包帶子,她力氣明顯占優勢,纖腰盈盈,抬腿用膝蓋抵住了歐陽清清的小肚子,“對陸亦琛客氣點,好吃好喝伺候著,如果他瘦了,我割你的肉燉湯,你知道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