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多,陸輕晚一個激靈嚇醒了!
“外公!外公!”
她猛地掀開被子,驚恐的要跳下床,纖瘦的身子去被一個強有力的臂膀抱了個滿懷。
“做惡夢了?”
沙啞性感的聲音,除了程墨安還能是誰?
陸輕晚懵了懵,忙抓自己的頭發(fā),飛快的擦了擦嘴角,她沒說夢話磨牙流口水吧?
“嗯……我夢到外公……”
程墨安傾身,薄薄的唇瓣覆蓋她的,吃掉了她沒有說出來的話,“別亂說,外公沒事,我剛才去看過,外公心跳和脈搏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大夫說今天早上就能醒,一會兒轉(zhuǎn)到住院部。”
陸輕晚忽靈抓住他的手腕,看他的手表,“你幾點起來的?”
程墨安當(dāng)然不會告訴她,他一晚上沒睡,“我年紀(jì)大了,睡眠時間少,比你醒的早點。”
陸輕晚揉揉眼睛,趁機擦眼睛可能會有的臟東西,“又胡說!我現(xiàn)在起來去洗漱,然后咱們一起看外公……呃,不對,大夫說外公不能受刺激,要不……我先自己去?”
程墨安閉了閉眼,“好,美國的專家剛下飛機,我去下面迎接,你想吃什么?”
“暫時沒胃口,看完外公再說吧,辛苦你了,等外公好了,我補償你!”
……
“這幫醫(yī)生到底是怎么治病的?說的早上就能醒?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敏芝到醫(yī)院就嚷著讓醫(yī)生給解釋,手指戳到了主任的胸牌上,質(zhì)疑他的專業(yè)水平。
“不是說,華夏醫(yī)院是國內(nèi)最好的醫(yī)院嗎?這就是你們的水平?依我看,你們連普通的小診所都不如!”
主治醫(yī)生努力解釋,“太太,每個患者的情況不一樣,恢復(fù)情況也要因人而異,老爺子年紀(jì)大了,各個器官都在衰竭,我們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
王敏芝環(huán)臂,宣泄情緒,“這么說,還是治不好啊!我們要轉(zhuǎn)院,現(xiàn)在就辦理手續(xù)!”
陸輕晚擰擰眉,她的好舅媽真會搞事情,轉(zhuǎn)院?呵呵,外公這個情況轉(zhuǎn)院,她是想害死他吧!
“就在這里看病!哪兒都不去!美國的專家很快就到!”
陸輕晚大踏步上去,擋在王敏芝和醫(yī)生之間,瞥了眼王敏芝后,對醫(yī)生道,“主任,你說的我都理解,外公年紀(jì)大了,身體又不好,恢復(fù)周期可能要長點。”
歐陽敬亭的身份特殊,王敏芝怎么說也是有頭有臉的角色,主任不敢得罪她,剛才當(dāng)真急了一腦門汗,這會兒終于遇到了明事理的,“陸小姐,你能理解就好,我們現(xiàn)在就給老先生做檢查,你稍等。”
“好!主任您辛苦,不過您也別往心里去,所謂夏蟲不可語冰,您說的再對,不懂的人就是不懂!”
比如王敏芝這種女人!
王敏芝悶哼,翻著白眼兒冷笑,“陸輕晚,你不要以為你舅舅和你表哥不在,你就是山大王了!你外公還沒認回你,我不會讓你踏進他的病房。”
不在?
快九點了,舅舅怎么沒來?
還是說……陸輕晚心思一轉(zhuǎn),難道是公司真出了事?
“不好意思了舅媽,比文比武,你都不是我的對手,舅舅不在,我勸你小心點,呵呵,不小心也沒關(guān)系,反正打傷你秒送急診室,該縫針縫針,該吃藥吃藥!”
說完,陸輕晚狠狠撞擦王敏芝的肩膀,越過她,貼著玻璃門張望外公。
王敏芝咬牙,心里默默怨毒,該死的!公司偏偏這種時候出事,兩邊都很頭大,她本想趁機給老人轉(zhuǎn)院,說不定就能弄死他,屆時就不會有后顧之憂,歐陽的繼承權(quán)也將到手。
誰知道陸輕晚居然留在醫(yī)院沒走。
小賤人,攔路虎!
十幾分鐘后,醫(yī)生對陸輕晚微微笑道,“陸小姐,你外公吉人天相,各項指標(biāo)都正常了,我們現(xiàn)在就送他去住院部,呵呵呵呵,你昨天選的病房,是我們醫(yī)院視野最好的一個啊!”
陸輕晚心頭一喜,太好了!
“多謝大夫!麻煩您啦!”
歐陽敬亭轉(zhuǎn)到了住院部,是程墨安提前安排好的豪華套房,里面的擺設(shè)、裝飾、家具,都是華夏最頂級的配置,
為了讓老人家睡的舒服,他安排人連夜送了張按摩床,更有利患者恢復(fù),可以幫助病人紓解臥床不起的疲憊。
陸輕晚是后來聽陳紀(jì)年說才知道的,差點又感動哭!
她以為程墨安這種人只做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想到他已經(jīng)細心到了這個程度。
“外公……”
這么近距離的看著枯瘦的老人,陸輕晚的淚腺再一次決堤,險些又哭出來,她握著老人的手,不敢碰到輸液管,“外公,我是晚晚,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王敏芝在一旁看著,滿心滿眼都是憤恨,“陸輕晚,你外公還沒怎么樣呢!你哭什么?”
陸輕晚冷冷的瞪了一眼,“不想聽就出去,否則閉嘴!”
以前她忍,她讓,她害怕,現(xiàn)在王敏芝再惹她,她絕不手軟,更不嘴軟!
王敏芝也有點意外,陸輕晚性情變得如此快,是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還是程墨安在背后撐腰?
死丫頭,如今翅膀硬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吧!
“你外公不想見你,醒來看到你這個不肖子孫在床前,你覺得他心情會好?大夫說了,你外公不能受刺激,萬一他出點什么事,你付得起責(zé)任嗎?”
王敏芝拽陸輕晚的手腕,想把她拖走。
但陸輕晚什么身手什么力氣?她一甩,輕易就掙開了王敏芝,“舅媽,你安的什么心,真以為我不知道?我前腳走,你后腳是不是準(zhǔn)備拔了外公的輸液管?還是準(zhǔn)備往里面放點毒藥?”
“你!胡說什么!”
“呵呵,胡說?你以前干的壞事還少?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扯淡,識趣點就給我安靜閉嘴,不然我讓你哭著出去!”
陸輕晚比王敏芝高一點,她薄唇傾斜,眼睛里閃爍著狠辣的諷刺,睥睨她,一點也不客氣。
王敏芝敢再反駁,她絕對讓她哭!
王敏芝心頭一晃!
陸輕晚……她果然變了!
“外公,我回來了,這些年我在外面每天都想你,想回家,你想我了嗎?”
陸輕晚輕輕的幫他擦拭手背,額頭,“你以前總說,我爸媽走得早,你要照顧我長大,還說要看我結(jié)婚生孩子,你不會忘了吧?”
床上的老人呼吸綿長輕軟,安然的沉湎在夢中。
陸輕晚撒嬌,噘嘴跟他賭氣,“外公,你現(xiàn)在還是那個臭脾氣嗎?不過你現(xiàn)在一定打不過我,不信你起來咱們比比啊?”
“外公,你還記得我媽寫的那本書嗎?你和外婆的那個……我把它拍成電影了,這周就能殺青,等上映了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我在美國找到了一個別墅,那邊跟媽媽書里寫的情節(jié)一樣,我拍了照片,你醒了我給你看,你要是不醒啊,我就藏起來!”
說著說著,陸輕晚的眼淚還是不聽話的流了一臉,她抹了一把淚,聲音哽咽,好幾次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外公,對不起……是晚晚錯了,我應(yīng)該早點來……”
清凌凌的淚,緩慢的墜落在歐陽敬亭的手背,順著老人枯槁的手指,滑入指縫。
陸輕晚抱著他的手,擱在自己額頭,雙肩因啜泣而微微顫抖著,“外公,你醒過來好嗎?你打我罵我都好,只要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