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這樣,一家四個人坐在一起的場景,還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安安靜靜的,沒有爭吵的坐在一起。
沈晟臉上已經(jīng)沒有早上剛進門的時候看到的那種戾氣,就好像是突然被什么安撫了一樣。
看到這樣的場面,最高興的還是要數(shù)沈銘了,他作為中間者,一直都希望家里有幾個人能夠和和睦睦的,如今也算是圓了自己一個心愿。
“哥,你剛剛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嗎現(xiàn)在大家都在這里了,說吧!”沈銘隱隱有一種心態(tài),對于自己這個諱莫如深的兄長,他總是覺得這個人會帶著自己太多的驚喜,總會做出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沈晟少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人,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才慢慢說道,“今天我想說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再過兩天就決定搬回家里來住。所以有些話必須和你們說清楚。”
“搬回家?”沈銘永遠都比沈洪兵和劉佩兩個人更加積極,沈晟說什么他都是第一個接話的人。
“嗯。”
再一次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沈洪斌和劉貝貝兩個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神色。當然還有一處相似的是,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期待。
不過這些,沈晟根本就不在乎,之所以今天會坐在這里,這不是想將有些話說清楚,免得以后大家都是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到時候在弄的什么誤會和不快,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林昭。
相比于沈銘單純的高興和劉貝貝單純的擔心,沈紅斌顯然要正常得多,他看向沈晟,“能告訴我原因嗎?”
原本沈晟正把玩著茶杯,聽到沈紅斌的話抬起頭來,兩個人目光對視,兩個人也不愧是父子,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原因?這里是我的家,我回來還要原因嗎?”沈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隱隱包含的那種情緒是什么,但是他只知道他此刻十分不痛快。
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他必須稱為父親的人,但是這么多年以來,他不僅沒有行使到做父親的權(quán)利,也沒有行使到做父親的義務。
那些過去雖然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但并不意味著沒有發(fā)生過。
與其說這么多年心里怨的人是劉貝貝,不如說是這個縱容著劉貝貝在這個家里為所欲為,對他愛答不理的父親。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可是怎么看都覺得十分諷刺,“爸,我現(xiàn)在還愿意叫你一聲爸,完全是出于我們倆身上的那層血緣關系。其實說白了,你只不過是貢獻了自己的精子罷了。”
“你……”沈紅斌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嘴里說不出什么好話來,但是此刻他說出口的這些,難免有些大逆不道了,他不管怎么說都是這個人的父親!他怎么能?
“沈晟!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說什么!”
“哼!”沈晟冷哼一聲,再次抬眸看向怒氣沖沖的沈紅斌,但是眼神里帶著些嘲諷,“我當然知道,我現(xiàn)在叫你一聲爸,就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以為這么些年來,我真正恨的人是誰?劉貝貝?不,我從來不會將所有的過錯算計到女人的頭上,如果不是你將她領回來,如果不是你讓我喊他母親,如果不是你縱容著她在家里胡作非為,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那樣子怎么看都有些玩世不恭,讓沈紅斌情不自禁的回想到了他少年時代。
少年時代的沈晟就是這樣子,永遠抬著下巴看人,永遠一副高高在上桀驁不馴的模樣,好像沒有人能讓他正眼相待,也沒有人能讓他多停留一秒。
原本以為這些年自己的兒子在商場上磨練,能夠改變那種個性,能夠變得不一樣。可惜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沈晟終究還是那個沈晟,他骨子里仍然冷漠,仍然冷淡,仍然不近人情。永遠蠻橫不講理,認為他自己想的就是對的。
“沈晟,我本以為這么些年來,你應該對得起你自己的閱歷了,沒想到仍然這么幼稚。你媽的事情,我承認自己有錯,但也罪不至死吧。你永遠緊緊的把這件事情不放,永遠都將所有的錯怪在我的身上,是我殺了她嗎?我是說我逼死了她?何苦這么多年來一直為了這件事情吵吵鬧鬧讓整個沈家都陪著你一起,我們都不得安寧!明明你想要的所有東西我都給你了,如今你成功的讓大家都畏懼你,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沈總,那你還想要怎么樣?”
沈紅斌此刻內(nèi)心里全都是氣憤,但是在這個兒子面前,好像自己永遠低了一頭,做錯事的那個人永遠都不可饒恕。
“還想要怎么樣?我原本今天過來并不像是跟你吵架,是你自己總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我。你看不慣我的性子,甚至看不慣沈銘,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現(xiàn)在看著我們,難道不覺得很熟悉?不要將所有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凈,你以為這么些年來誰過得最輕松?是你,在你弄得所有人都雞犬不寧之后,你自己反而成了享樂的那一個!”
沈晟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壓抑在心里,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話,都變成了傷人的利劍。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么有些不受控制一般,可是那些情緒就像打開的潘多拉盒子,直接涌出來,撲向?qū)γ娴哪莻男人。
眼看著兩個人越吵越激烈,劉貝貝再也沒有辦法無動于衷,她眼睛有些紅紅的,站起身來,“洪斌,晟兒,你們不要再吵了。你們兩父子最終會變成這副模樣,也是我的錯。當年是我太過心高氣傲,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自以為是的以為所有人都欠著我,所以都必須原本帶利的還給我。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也為我所做的事情嘗到了惡果。本來晟兒能夠我回來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如今何必鬧成這個樣子?”
“不關你的事,你退下。”沈紅斌沖著劉貝貝吼道。
至于沈晟,他眼神在劉貝貝身上深深的停留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坐在一旁,正在按手機的沈銘身上。
聲音十分冷漠,就像是帶著冰塊一般,“這件事情不許通知她,不然后果你自己承擔。”
聽到這句話,沈銘就像是突然被嚇到一半,手機差一點掉到地上。
不過隨即若無其事的收回了口袋,一臉無辜,“哥,你在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