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不知為何，只要是靠近和林羽有關的地方，自己的腳步就會不自覺地放輕。

　　“林羽哥哥……”

　　然后在真正靠近他的那一刻，不自覺地聲音放怯，嘴角上揚。

　　林羽蹲在溪水前洗著衣服，單薄的白衫貼在健碩的身線上，少年的脊背，肩膀和胳膊被月光勾勒出毛茸茸的輪廓。

　　嘩啦嘩啦的水聲在兩人中間響著，林羽聽到江懿的聲音，洗衣服的手沒停，倒是轉過頭來對她一笑：

　　“懿兒。”

　　江懿呵呵笑著，在林羽身邊蹲下來，看著他把衣服擠成團，在溪水里一遍一遍地搓打。

　　為什么他的手那么好看。手指修長，手膚卻白，像是從沒有做過粗活的樣子。可是江懿光是看他洗衣服，就已經洗了這么多次。

　　洗著洗著，林羽似乎是看到了衣服上什么不易洗的污漬，停下來細細地搓，有點忽略江懿。

　　江懿覺得無聊，一時心中又有些頑皮念頭。她手一揮，把溪水揚成水汽，細細一大片水珠全數向林羽的臉上和脖子上舞去。

　　林羽感覺到，輕巧轉轉頭，但是卻已經避無可避，水汽涼涼的，沾在皮膚上，炸起一片蘇蘇的涼意。

　　江懿看著林羽被嚇了一下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鬧得更歡了：

　　一波波的水汽在月光下劃出道道晶瑩的弧線，盡在少年眼前落下，在他的白衫上留下星星點點。

　　其實江懿越來越過分地潑他，是希望林羽能夠回應她，陪她一起玩的。林羽輕輕一撥水，也能帶出一陣水花來至少傻傻她的調皮。

　　可是林羽只是抬手擦擦臉上的水珠，毫不在乎地笑笑，搖搖頭又繼續洗衣服。

　　江懿不自覺嘟起了嘴，心里一陣失望。

　　就好像，不管她如何做，林羽哥哥的態度永遠都這樣溫和，又疏離。

　　洗好了衣服，林羽站起來把衣服擠干，放到盆里，又把盆抱起來，轉頭看到江懿還愣愣地蹲在原地。

　　笑著提醒：“怎么還蹲著啊。快起來，進去坐。”

　　“林羽哥哥你這個大傻瓜！”江懿看著林羽渾然不覺地笑臉，心里的委屈更加忍不住了。

　　林羽被說得一愣：？

　　江懿站起來氣鼓鼓地走到林羽身邊說：“我把水潑成那樣，你怎么不還手啊！”

　　林羽眼睛睜大了些，還有些不明其中的意思，只是打趣地說：“我不和你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這話一出，江懿只覺得心里更郁悶了。

　　“我在你眼里，只是個小孩子嗎？一直只是個小孩子嗎？”江懿水眸一動，燦同星輝。

　　林羽一頓，這個時候他隱隱有些了解了。

　　他開始有那么一點明白，為什么江懿在他面前越來越不自在。為什么江懿每次叫他的名字都會不自覺地微笑。為什么軒烈會恐慌，會反反復復地旁敲側擊地問他，若是以后江懿賴著他不讓他走，他會不會為了她不愿下山？

　　林羽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說不了謊，他清楚地記得，每次懿兒出現的時候，那種從心底里滿溢出來的開心。

　　她笑起來那么甜。

　　她認真的樣子不僅可愛，還很美。

　　她叫他林羽哥哥的時候，他心跳都帶上了一點酥麻的引力。

　　這些感覺，他偽裝不了，否認不了，也不知如何回應。

　　“其實我一開始想的是：天氣冷了，溪水涼，我挨點凍沒事兒，你若是著涼了，會很不舒服的……”林羽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反應，其實他后來也知道，這很可笑，懿兒可是仙醫啊，怎么會染上這種凡人也會有的病。

　　江懿愣住了……有一種更濃重的感覺從她心里蔓延出來。

　　從來沒有人會這么細心地在乎著她，知她冷暖，為她擔心著有些不用擔心的事。

　　“林羽哥哥……我……我真的很快，很快就能長大了。”江懿只感覺自己的聲音里滿含著迫切，最后竟然激動得有些想哭。

　　林羽抱著滿盆的衣服，就站在她幾步遠。

　　他從沒體會過這樣的心情：又明白自己該逃，可是心底里卻不想逃。

　　靠近她就會覺得甜蜜，離開她就升起委屈，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不留戀這滿山的法術靈力，奇丹妙藥……

　　可是他現在已經肯定，若是他真要離開江懿下山，那他一定會時時想起這個時候她的眼神……

　　你等等我，我很快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