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林羽拍拍灰站起來。
江懿皺著眉把白仙裙從煤堆里拉出來,手又不小心碰到臉,白白凈凈纖塵不染的小臉上立時被抹了一道小彎月似的灰痕。
林羽一笑,就要上前提醒。
江懿卻轉頭興奮地說:“林羽哥哥,昨天沒來得及告訴你,這里壓制我靈力的東西,叫寒鐵重劍,但是你在我身邊我的靈力就不會被壓制,這是因為寒鐵重劍認定你是他的主人,你覺得靈力無害,所以它也就認可你周身的靈力。”
林羽聽著點點頭:“所以,我應該怎么做呢?”
“你看,我們現在掉落到這里,我靈力盡失,這說明,這是我們離寒鐵最近的地方。”江懿此時渾身臟兮兮的,目光卻亮得澄明,興奮難抑。“就在這兒,一定就在我們腳下。”
用手挖挖就好了。
江懿想得方法就是這么簡單直接。說完她就蹲下來,用小手挖著腳下的那片煤堆,林羽一愣,終于反應過來,也立刻和她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林羽就在附近,寒鐵重劍也有了感應,兩人腳下的地面微微顫抖。
兩人挖了淺淺一層,林羽一伸手,指尖就觸摸到了一陣冰涼。
“我好像,碰到它了。”
江懿聽到,立刻停手,“那好,接下來的,就你一個人把它拽上來。”
林羽咬咬牙,把那片煤灰拂開,露出一把黑漆漆的劍柄,抓住劍柄就開始用力地和它扎根的力量對抗。
可是也許真的就認定是他,寒鐵重劍此時一點也不重,很順從地跟著林羽出了煙囪底。
在那劍柄漆黑,劍身也漆黑,根本看不到劍刃的寒鐵重劍徹底展現全貌的時候,兩人像被從地底帶出的力量給彈出去一般,嗖得一聲從煙囪底一路飛到了煙囪口。
江懿和林羽兩人茫然地浮在空中的時候,江懿才發現自己的靈力又回來了。
又是一個閃現,林羽還有點驚魂未定地拿著這似乎出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寒鐵重劍,江懿卻已經發現寒鐵不再排斥她,便立刻用靈力把兩人從山腳又傳回了第二層天。
優雅居前的溪水旁,林羽還沒反應過來,手里的寒鐵劍就突然一重,砰得一聲不受他控制地往地上砸去。
是真·寒鐵·重·劍......
江懿才發現,這把劍真的通體漆黑,劍柄都不好認。
難道是,還沒開封?
林羽額頭冒汗,他再次使了使勁兒,那劍頭把地都砸了個坑,但是他真的拿不起來了。
“林羽哥哥,我來試試。”
江懿揮袖,靈力把寒鐵劍包裹,江懿伸手一吸,本來被靈力包裹,浮在空中的寒鐵劍就準確地向她掌心飛來。
江懿記起之前在仙書閣里看過的一句關于仙醫體質的描述。
那上面說,沒有什么,是比醫仙的血更好的開封法門。
醫仙的血,能解開所有壓迫和吸附的阻隔屏障。
這也是為什么她的血凝珠能讓身中吸魂蠱經脈皆阻的軒烈好過很多。
但是總不能就在林羽哥哥面前割血開封吧。他一定會不好意思......甚至是阻止開封......
雖說現在山下已經沒了壓制靈力的障礙,可是她真心希望,林羽哥哥在山上修練的時候,有一把屬于自己的佩劍。而寒鐵,太合適了。
江懿就勢如同作法一般,轉了個身,背對著林羽,無憂出劍很快,劍鋒一滑,血脈之力源源不斷地涌進了寒鐵那厚厚的封殼里。
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本來自愈能力極強的她,這個傷口的愈合速度也趕不上寒鐵封殼對她鮮血的渴望。
江懿第一次感受到這種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忍的痛。感覺滿身的仙氣和靈力都順著那個傷口進了這把寒鐵劍里。
所幸,這只是寒鐵的一塊碎片,那種艱難不適感并沒有持續很久。
江懿忍得嘴唇發白,沒吭一聲,緊皺著眉頭,等那層封殼慢慢被自己的血脈之力融化。
直到寒鐵露出了電光般發亮的劍身和鑲著精致紋路的劍柄。直到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隔絕那把劍的光華。
她回頭,立刻掩藏了所有疼痛和虛弱,粲然一笑,神采飛揚:“林羽哥哥,你看這把劍多好看!”
它現在是你的了。
林羽本來看江懿越縮越小的背影,還有點起疑,是不是開封之法太痛苦?可是在他把疑惑化成行動之前,江懿就轉身,天真爛漫地揮舞著那把寒鐵,像是把一份自己準備了很久的禮物送給他,期待看到他所有開心的回應。
林羽暗自驚嘆一聲,雙手捧著明晃晃的劍身,接了過來。
這把劍和剛剛那把真的是同一把嗎?
那一把重如千鈞,這一把卻輕若羽毛。
“這么輕?”
“嗯!我用靈力把它的封殼融化了,我厲害吧!”江懿傲嬌地抬臉,卻背手到身后,不讓林羽看到她手腕上刻下的還沒來得及愈合的傷痕,那傷痕不是一道小口子,粗得像一道纏繞腕骨的紅線。不藏起來,就一定會被發現。
“厲害。”林羽笑了起來。他揮了一次劍,劍光砰得一聲滑出,把溪水邊一塊半人高的巖石擊了個粉碎。
江懿和林羽二臉震驚......
江懿隨即興奮地跳了起來:“林羽哥哥也厲害!”
林羽回頭,又一次看到少女臉上那個彎月狀的煤灰印記。
他笑著上前,伸手,拇指肚就在江懿臉上一滑。
似撫摸,又似無意觸碰。
溫熱一閃即逝,卻在江懿心里留下了比剛剛手腕上還深的刻痕。
林羽也愣了一下,少女的臉晶瑩剔透,皮膚吹彈可破,指腹劃過時,有什么在暗中咬了一口他的心尖。
但林羽隨即就笑了出來。
這時,江懿愣愣地注視著他,還看到了林羽笑起來時,一顆不怎么明顯的虎牙。
“你看你,剛剛在煙囪里,把臉弄臟了都不知道。”
江懿不好意思地又伸手模糊地在臉上蹭了一把,害羞地低頭咬了咬嘴唇。
兩人相視而笑。
卻都沒有注意到,溪水邊那棵古榕樹上,樹枝間一條黑蛇定定地纏在那里,蛇眼瞇著,似有濕濕淚光。
而優雅居里屋,軒烈不知何時,弱弱地撐著窗邊的書案,把一切看在眼底:
他看到少年為少女指拂灰面,也看到少女為少年滴血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