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嫁就嫁吧

周蓮從陳姨娘的身上爬了起來，止了哭，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的意思是說父親已經答應將周陌舒嫁給晏家窮小子了？”

陳姨娘沒好氣的道：“母親還能騙你不成！”說完急急將周蓮拉了起來，“快回去，別讓你父親看見了，又該說你不懂規矩了！”

周蓮連連點頭，高興的提著衣裙就小跑出了祠堂，一路沒停，直直進了自己的小院。

周顯坐在書房里唉聲嘆氣，前陣子出了周何氏那檔子事，已經讓他心力憔悴，整個人看上去又老了幾歲。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個能替周家長臉的陌舒，轉眼間又出了事，莫非真是到了周家時運不濟的時候。

又是重重嘆了口氣，周顯心一狠，嫁就嫁吧，女兒還不是遲早要嫁人的。但是轉念一想，那晏家小子他是知道的，雖然以前家境顯赫，他父親更是貴為晚國侯爺。可如今窮的叮當響，家里還有個臥病在床的母親，陌舒這要是嫁過去，和入了火坑有什么區別。就是他周顯再不心疼女兒，多少也是有些不忍啊！

能讓周顯唯一欣慰的是，至今周蓮母女一直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要不然，周顯非得氣死不可。

周顯站起身來，出了門。周顯知道，要讓陌舒嫁人，這老夫人便是一道難關。

馥蘭小院，陌舒一直睡到了下午，這才覺得舒爽多了。沉香見陌舒醒了，忙端了飯菜進來，見陌舒要下床，忙出聲道：“大小姐身子不適就好生在床上躺著，奴婢將飯菜端上床就好。”

陌舒一笑：“哪有那么嬌氣，就是去了彭府覺得身子乏了，你就放在底下，我下去吃，舒服些。”

沉香應了一聲，吐了吐舌頭，將飯菜放在小桌上，忙過來扶陌舒。行至小桌前坐了下來，沉香忙著給陌舒找碗筷，“大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你家小姐要嫁人了！”陌舒輕飄飄的說道，好似嫁的不是她一般。睡了一下午，陌舒也是想明白了，既然周府這么容不下她，那她不如離開的好，反正也沒什么值得留戀的地方。

“啊！”沉香叫了一聲，手里的碗也掉在了地上，還好沒碎，只是順著碗沿兒滾了好久才停了下來。“小姐，您別嚇奴婢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陌舒也不驚訝沉香的反應，努了努下巴，示意沉香將滾在一旁的碗拾起來，這才淡然道：“沉香，這府里的日子你沒過夠嗎？勾心斗角，爾虞我詐，都快趕上皇家九子奪嫡了，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周何氏是如此，周鳳寅亦是如此，只不過以前是我們贏了，這次是陳姨娘贏了，可這又有什么分別呢？不將一方打倒在地，另一方就要時刻警惕，生怕一方奮起反擊。沉香，我累了，不想再和她們斗了，既然這周府容不下我，我為何不選擇離開呢？”

沉香怔怔的聽著，她從未想過自家小姐有厭了的這一天，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大小姐，可是嫁給宴亭初沒好處的，晏家不同往日，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那又怎樣？總好過在這周府里處處被人算計著強，我怕我稍有不慎，被她們吃的連渣都不剩！”陌舒以前覺得她只要自己反抗就有好日子過，但她沒想到，她們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她不敢想象，逃過這一劫，面臨她的又會是什么？死亡？還是毀滅？

沉香抽泣著，她知道小姐定是承受了巨大壓力才會如此，否則小姐絕不會退縮的。既然小姐不想待在這里，離開也是不錯的選擇。

“別哭了，碗給我，吃完了飯還有事要做呢！現在還不是該傷心的時候！”

沉香忙將碗筷擦了擦才遞給陌舒，勉強露出個笑容。陌舒吃了一半的時候，周老夫人院里的甄嬤嬤進了院子，說是老夫人有請。陌舒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準是她那個父親去向老夫人說了她的婚事，不免多扒了兩口飯，這才急急的跟著甄嬤嬤出了院子。、

剛進老夫人的院子，就聽見周老夫人哀嚎的聲音，剛邁進房門，陌舒就看到周老夫人整個人縮在太師椅里，皺巴巴的老臉上掛著兩行濁淚。而周顯則是坐在一旁的圈椅上，一臉的無奈。

看見陌舒進了門，周老夫人急急伸出了手，嘴里嚎著：“可憐的陌舒啊，母親死得早，父親不待見，如今還要嫁的貧苦人家去吃苦受累，可憐的娃兒啊！”

陌舒急走兩步，握上老夫人的手，“祖母，這怪不得父親，是陌舒自己要嫁的，還請祖母成全！”

一旁的周顯聽得陌舒的話，身子一僵。原本以為陌舒會抓住周老夫人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使自己不嫁入晏家。沒想到，竟會說出自己要嫁的話，著實讓周顯驚訝。

“陌舒啊，你怎可這么傻？那晏家沒落至今，嫁過去苦的可是你自己啊！”周老夫人停止哀嚎，說教起陌舒。

陌舒看了一眼周顯，道：“祖母放心，陌舒生在周家已十五載，母親死的早，自認為受的苦比每日吃的飯都多，區區晏家，陌舒還吃得消！”

陌舒的話明顯有著怨恨，周顯面色變了變，但礙于自己母親在此，也不好發話訓斥。而握著陌舒手的周老夫人手里一停，一雙凹進去的眸子迅速暗淡了下去，底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婚事就交給你父親辦吧！老身有些乏了，你們出去吧！”

陌舒將手抽了出來，替周老夫人將太師椅上的毛氈緊了緊，低頭行禮，和周顯一并退出了房。

周老夫人見兩人出了房，嘆了口氣。甄嬤嬤出現在一旁，彎腰道：“夫人，大小姐這是厭了啊！”

周老夫人雙手握在一起，皺巴巴的皮膚在一起摩擦著：“誰說不是，這樣也好，出了府就不用擔驚受怕了。老身也是半截身體進黃土的人，真要等到哪天沒了，她留在府里我還放心不下，還不如親眼看著她平安離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