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是不是搞錯了？怎么就是皇上欠她的了？”藍如雪不贊同地瞪了端王一眼，爾后徑直從拿著折子的宮人手上搶過折子，狠狠地扔到端王面前。

“你好好看看這份折子，看完之后還認為是皇上欠她的，那本宮只能說，端王你不配做皇上的弟弟！”元琛做下的那些事情，每一樁每一件，都足以讓皇帝砍他腦袋百八十回的了！

可皇上做了嗎？

沒有！

不管元琛犯下什么樣的錯，皇上都未曾說過什么，更是沒有對元琛降下任何的處罰，這難道還不夠嗎？

元琛自己不小心將小命交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那能怪誰？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她真是不知道端王嘴里的皇帝欠皇后的定論，到底是怎么來的！

端王臉色微沉，但還是伸手將藍如雪扔過來的折子撿起來，準備看看這折子里到底寫了什么東西，可以讓藍如雪這般理直氣壯地往他的面前扔。

“不要看！”皇后急了，她知道那個折子里寫的都是什么東西，當然不想讓端王看見。

端王翻開折子的動作一頓，忍不住抬眸去看皇后，這折子里到底是寫了什么東西，才能讓皇后如此大驚失色，不想讓他看這份折子？

“怎么？端王不敢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打開這折子，看看里頭到底是寫了什么東西嗎？”藍如雪眸底飛快劃過一絲譏諷。

看都不敢讓端王看，想來皇后也不見得就像她所說的那般，對端王有多真情實感，不過是利用罷了。

皇后想殺了藍如雪的心都有了，奈何有心無力，只能祈求地看著端王，希望他不要打開折子，看那折子里到底是寫了什么東西。

端王下意識地就想將折子放下，不想下一刻他就對上了自家皇兄的眼神，整個人登時渾身一震，那是什么樣的眼神呢？

是失望，痛心，除了當初他聽信小人，差點行刺皇兄的時候，皇兄就沒再露出這樣的眼神過。

所以，這份折子的重要性，就像是那次一樣的嗎？

“端王，本宮奉勸你還是看看的好。”藍如雪受不得他的磨蹭，差點就想上前親自動手，將那份折子給翻開，摁頭讓端王看。

端王深深看了皇后一眼，到底還是動手翻開了折子。

入眼就是元琛犯下的第一個罪行，他臉色登時一變，忍不住加速往后看，一樁樁一件件羅列詳實，便是證據在哪兒都寫了。

這簡直是罪狀羅列折！

皇兄明明知道元琛那孩子做下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卻還能忍著壓下了，沒有奪了元琛的皇子身份，沒將元琛下大獄，已經是對元琛最大的仁慈了！

他不愛她，但已經是盡量給出了他能給的最大的尊重。

端王臉色變了變，這樣的皇兄，他憑什么說他虧欠了皇后？

“看完后，感受如何？”皇帝冷哼了一聲，他給他這個弟弟面子，結果他倒好，為了皇后，居然敢跟他頂嘴不算，還指責他虧欠了皇后！？

端王羞愧地低頭，卻還是想要替元琛辯解：“臣弟錯了，但是元琛會做下那些事情，其中也有皇兄的責任不是？”

“如果皇兄在他最初犯錯的時候就對他進行嚴厲地管教，他之后也就不會還做下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子不教父之過，皇兄難道沒聽過這個道理嗎？”

“你怎么知道朕沒有管教過？”皇帝一怒，“一開始朕就教訓過元琛，可他呢，當著朕的面答應得好好的，扭頭就還是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僅如此，他處理后續的手段也越來越利落，若不是朕派人跟著，你以為你能看到那份折子上寫出來的那些東西嗎！？”

“皇兄既然是派人跟著元琛，那為什么在元琛犯錯的時候，皇兄你沒有讓你的人阻攔他？”端王永遠能找出可以反駁的點來。

皇帝氣得想弄死自己這個愚蠢的弟弟，為什么不阻止？當然是他的人發現的時候，阻攔已經來不及了，若是強行出手，不能挽回不說，還會將暗衛給暴露了。

暗衛暴露，元琛就知道有人在跟著他，之后行事會更加小心，暗衛想要探得消息，難度也就加強了，那不是得不償失了？

“朕懶得跟你多說，朕就問你，你是要她還是要你自己的小命！？”

端王梗著脖子答：“臣弟不做選擇，不管是她還是臣弟的小命，兩個臣弟都要！”

她重要，他的小命也一樣重要。

皇帝氣急，到底是沒能忍住，上前抬腳狠狠地踹了自家蠢弟弟一腳，怒斥：“蠢貨！”

“皇兄你就算是罵臣弟，臣弟的決定還是不會變的。”端王穩住被踹歪了的身子，抬眸直勾勾看著皇帝。

皇帝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氣氛一瞬間僵持了下來，本該開口說點什么的皇后反倒是沉默著，半點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宮人們皆是低著頭，竭力降低他們自己的存在感，并裝作自己聾了，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生怕皇帝覺得他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怒之下要殺他們滅口。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之久，皇帝才終于開口：“皇后不守婦道，意圖謀反，按律法該斬！端王穢亂后宮，貶為庶人，驅逐出京都，無詔不得回京！”

言罷，不給任何人求情的機會，拂袖轉身就走。

皇后怔了怔，方才回過神來，發現皇帝沒有說怎么處置她的母族。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照著皇上的旨意辦！”藍如雪撇了撇嘴，皇上也就是嘴硬心軟，看吧，這最后還不是遂了端王的愿？

下令斬皇后卻沒讓人將皇后帶下去，可不就是走個形勢？

只要這里的人把嘴都給閉嚴實了，那么就不會有人知道，皇后其實并沒有死，只是換了個身份繼續活著。

皇后母族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盡管撿回了一條命，但他們接下來卻是要前往邊陲之地，成為邊陲普通的百姓。

邊陲之地的環境到底有多艱苦，只有去了才知道。

“你以后好好過，別再想一些有的沒的了，這是解藥，吃了吧。”藍如雪將一切都安排下去后，走到皇后身前，將解藥遞給了皇后。

皇后伸手接過解藥，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半點也不怕藍如雪給她的還是毒藥的樣子。

不，或許她不是不怕，而是已經不在意了。

死或生，于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等阿瑾跟阿藍回來，本宮會讓他們把你的孫子送去給你。”藍如雪只能幫到這里，端王能不能讓皇后重燃生的希望，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自覺沒什么好說的了，藍如雪敲打了一番所有的宮人之后，帶著宮人離開。

端王將手上的折子撕了，抬腳上前向著皇后伸手，“晴晴，跟我離開這里吧。”

“端王看完了那折子上所寫的樁樁件件，難道心里就對我沒有一點膈應嗎？”晴晴是她的小名，已經是許久沒人這么叫過她了。

她一時間有些迷糊，有種自己還不是皇后，還是待字閨中，未曾出嫁的錯覺。

“沒有，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為何要膈應你？”見她始終不肯伸手，端王索性直接伸手，將她給扶了起來。

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再開口說任何話，不管端王怎么對她，她都像是個木偶一般，任由端王擺布。

宮中不宜久留，端王即便是見不得這樣的晴晴，卻也不好在此時此刻多說，只能先將人給帶離皇宮。

一刻鐘后——

“人都走了？”皇帝扶額，只覺得自己的頭一陣陣地泛疼。

藍如雪上前將手放在皇帝的太陽穴上，替他輕輕按揉，“是走了，臣妾親眼看著王爺把皇后娘娘帶走的。”

“她已經不是皇后。”皇帝不悅。

藍如雪手下動作一頓，忙不迭改口：“是臣妾口誤，皇上恕罪。”

“罷了，只是一時間改不了習慣，不怪你。”皇帝壓了壓心底的憤怒。

藍如雪挑眉，識相地開始轉移話題，“咱們不說這個了，皇上，按照路程，阿藍跟阿瑾不日應該就可以回到京都了。”

“那感情好，宮里剛發生了那般不堪的事情，正好可以沖沖，阿瑾是又懷上了是吧？”皇帝眼睛一亮，總算是勉強提起了些許的精神。

藍如雪笑著點頭，“阿藍派回來的人是這么說的，也不知道這一路上，阿瑾懷著孕，有沒有受罪。”

“放心，你兒子舍不得讓阿瑾受罪的，信不信等他們回來，你會看到一個容光煥發的阿瑾？”皇帝失笑，就阿藍那副寵妻的架勢，怎么可能舍得讓陶一瑾在路上遭罪？

藍如雪想到自家兒子對陶一瑾的寶貝架勢，唇角一抽，這倒也是，就她兒子對陶一瑾的寶貝架勢，還真不能讓陶一瑾在路上受罪。

說不得，路上還得各種哄著，一點不值錢的樣子。

“皇上，臣妾現在忽然覺得，自己生的兒子在陶一瑾面前好似一點兒不值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