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旭見到危凜的出現,臉色登時就是一白。
他能出現得這么及時,那就證明他們的行動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賀旭都能想到的東西,其他人當然不可能會想不到。
他們此時此刻都有些后悔,為什么聽了賀旭的煽動,不管不顧地就跟著一起來了這個地方。
現在好了,直接被皇逮了個正著,他們的項上人頭還能不能保住,可就難說了。
“諸位怎么都不說話了?”危凜久久等不來這些人開口,登時忍不住笑了,他們剛才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呢,怎么見到他一來,所有人就都變成啞巴了?
賀旭逼著自己鎮定下來,抬眸直勾勾地看著危凜,“我等不過是在疑惑皇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罷了。”
“或者我等應該問,軟禁太子殿下的人,是您嗎?”
“嘖,瞧賀大人這話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帶著人闖來了這個地方呢!”危凜笑意一收,渾身上下釋放出冷意。
“可朕怎么得到的消息,卻是你們拿到了一封血書,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闖到這里來了呢?”
“皇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賀旭想到了一個可能,卻又覺得這個可能實在是過于荒謬。
血書上的筆跡,他跟其他大臣都確認過,那就是危金的字跡,不可能有假!
所以,在血書是真的情況下,危凜怎么可能會知道危金的血書送到了他們的手上?!
危凜沒理由明知道危金要將消息傳出去的情況下,還放任消息被送到了他們的手上,除非危凜此舉藏著更大的陰謀!
賀旭越想越是覺得自己的猜想沒有錯,定然是危凜心中在打著別的什么主意,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這個局面!
“莫不是這一切都是皇的安排,就等著我們自己跳進您親手劃出來的坑?”
“賀大人不愧是賀大人,短短的時間內就猜出了朕的用意了呢。”危凜頷首,并不否認這個局是他做的,甚至還嫌棄他們受到的刺激不夠大似的,打了個響指,示意高樹現身。
“來,讓諸位都好好看看你。”
高樹施施然從暗中走出,站到賀旭等人的面前,他還是當時給他們送血書時的樣子,唯一的不同,是那時他像個落魄的乞丐,現在盡管他身上的衣裳依舊寒酸不已,但他站在危凜的身邊,那就不是什么乞丐了。
不僅不是,他的身份還要再往上拔高一層。
畢竟,能讓危凜選中來做這件事情的人,絕對不可能會是什么普通人!
說不定,危金就是被這個人偽裝出來的無害給欺騙了,才冒險將親手寫下的血書交給他,讓他想法子將血書送到他們的手上!
“皇還真是想得很是周到啊!”賀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不能否認的是,危凜的這一系列布置,將他們所有人都給蒙騙了。
他們心甘情愿地入局,讓自己處于一個隨時能丟掉小命的境地。
危凜意味深長地看了賀旭一眼,“賀大人過獎了,這要是沒有諸位的配合,朕的計劃也是成不了的。”
“只是朕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多人,在意危金的生死,”
“皇,既然他們這么在意危金的生死,不如讓危金出來跟他們見上一面?”高樹笑著建議,“不然到死,危金若是連誰在乎他都不知道,那他可就要死不瞑目了。”
賀旭及其眾人聞言,臉色瞬間煞白,他什么意思?
皇要置危金于死地?
“皇,危金那可是您的手足兄弟!”弒父殺兄,危凜他怎么敢!?
賀旭簡直是想撬開危凜的腦袋瞧上一瞧,危凜腦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鬼東西的沖動都有了。
“賀大人,今日若是朕與危金的地位調換過來了,你覺得危金會為了所謂的手足之情,放朕一條生路嗎?”危凜眸底極快地劃過一抹譏誚。
危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么讓他做到?賀旭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很是荒誕可笑嗎?
“你!”賀旭一噎,竟是被危凜給堵得無言以對。
皇位啊,誰不想要呢?
古往今來,皇室子弟為了皇位,自相殘殺的例子還少嗎?
眾人臉色緊跟著也青青白白變幻了起來,道理他們都懂,可他們剛才怎么就腦子一熱,二話不說就跟著賀旭來了呢?
他們不想死,所以,只能是對不起賀旭了!
“皇,是賀大人蠱惑威脅我們,我們不得已才跟著一起來的,不是我們的錯,萬望皇恕罪!”眾人除了賀旭之外,無一例外地對著危凜跪了下去。
危凜心安理得地受了,還未說什么,就見賀旭先怒不可遏的死死瞪著那些朝他跪地求饒的人。
“你們胡說八道什么?”賀旭做夢都沒想到,這些前一刻還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的人,下一刻就紛紛能將他給出賣了!
“你們以為把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能洗清你們自己身上的過錯了是嗎?”
“別天真了,事到如今,難道你們還沒看明白嗎?他做下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沒想再留著我們!”
眾人的希望被賀旭毫不留情地戳破,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了。
這個道理他們當然不是不明白,他們只是還抱著一線的希望,希望他們主動的認錯,能讓危凜改了要他們小命的心思。
“賀旭!你想找死,不要帶上我們!”
“就是!你想找死的話,不要帶上我們,我們還沒活夠,不想就這么死了。”眾人心慌不已的情況下,只有指責賀旭的自私,才能暫時讓他們心安。
賀旭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氣得差點想讓自己的府衛將他們都給弄死。
明明他們都是商量好了,才結伴一起來這里尋找危凜的下落,結果臨到頭了,遇到致命危險了,他們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就一股腦地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頭上!
“你們,你們,老夫怎么會跟你們這些人合作!”若時間能重來,他寧愿自己一個人單干,也絕不會跟他們這些沒有信義的人合作!
眾人紛紛避開賀旭的目光,他們也不想這般,但現在情勢不利于他們,為了自保,他們只能這樣做。
危凜看夠了他們內訌,方才開口道:“諸位其實不必這般往對方的身上推脫責任,畢竟你們說的這些話,若是傳進危金的耳朵里……”
“危金知道你們來救他的心不是認真的,那他得多傷心啊。”
眾人:“……”
他們忽然驚覺,不管他們說什么,最后得到的結果,都不可能會如他們所愿,瞬間心如死灰。
“來人,去把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帶出來!”危凜擺手下令,好戲看夠了,接下來就該辦正事兒了。
侍衛領命,轉身入主殿,不多時,危金就形容狼狽地從里頭被侍衛押了出來。
當危金看到賀旭一眾人時,他才明白自己剛才所想的那些東西,全然就是想多了。
危凜命人將他帶出來,不是為了要將他放了或者是怎么樣,而是讓他親眼看看,他費盡心思籌謀的計劃,到頭來到底有多可笑。
“你根本就不是啞巴!”危金臉色難看地瞪向了危凜身邊的那個熟悉的人。
虧他還為了以防萬一,特意選了一個看著不那么無害,也不那么危險的人,結果呢,還不是什么都沒辦成!?
高樹仿若沒看見危金那難看的臉色,他笑了笑,方才開口:“承蒙太子殿下厚愛,但很可惜,我是皇的人,自是一切吩咐都以皇為主,還請您見諒。”
見諒?
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毀了,結果一句請見諒,他就得毫無條件地原諒他的作為?
做夢!
危金從高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危凜,問:“一切都盡在你掌握中的那種滋味很好吧?”
“老實說,確實是還不錯。”危凜毫不掩飾地點頭,什么都在他心中有數的那種感覺,當然不賴。
不過,相對他的不賴而言,危金現在心底肯定是很不爽,很失落,很氣急敗壞的吧?
“危金,我早就說過,讓你安分一點,你不聽話的后果就是,將這些個眼里沒我這個皇的大臣們的把柄親手送到我的是面前。”
“本來啊,我還在愁,怎么一次性將這么多不服我的大臣給打發了,結果高樹就帶著你親手寫下的血書來找我了。”
“所以我啊,就順水推舟地將此事順著讓它往下走了。”
“你!”危金臉色更加難看了,合著他一切的籌謀,都是給危凜想做的事情做了嫁衣?!
眾人聞言心中惴惴,皇這個所謂地將他們都給打發了是什么意思?
難道,危凜要將他們這么多人的小命都給取了不成?
賀旭震驚且錯愕地瞪圓了雙眼,“你想打發了我們所有人?這里的人已經相當于半個朝堂的大臣了,將我們都打發了,你是想讓整個朝堂都沒法運轉起來嗎?”
“怎么會呢?沒有了你們,這不是還有更多的能人頂上么?”危凜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賀旭一眼,“你們的年紀不小了,也該是時候將你們占著的位置讓給更有能力的年輕人了。”
賀旭等人萬萬沒想到危凜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就慌了的心登時更慌了。
他既然能說出讓位這種話,那就代表,能取代他們的年輕人,他早已經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他們露出什么把柄,把他們擼下,讓那些年輕人頂上!
“臣等承認,有才能的年輕人多得是,但皇你想過沒有,他們還年輕,處事方面根本就比不上我們!?”賀旭企圖想要打消危凜的打算。
可惜,他不知道,危凜本就不在乎西勝朝堂能不能正常運轉,他說的一切對危凜而言,根本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甚至,更加激起了危凜想要將他們給處置了的決心。
“看來,賀大人事到如今還是不肯悔改了。”危凜危險地瞇了瞇眼。
高樹當即心領神會地上前,不管賀旭的掙扎,三兩下將賀旭給抓了起來。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皇都沒發話,你竟敢就對本大人動手!?”賀旭氣得青了臉,再度用力地掙扎,企圖想要從高樹的鉗制中掙扎出。
奈何,他是一介文臣,而高樹,是武將。
別看高樹長得瘦弱不咋的,但那雙手上的力道,卻是比尋常人要大上好幾倍的。
賀旭掙扎不開高樹的鉗制不算,他還被高樹一腳踹在了雙膝膝彎上,疼得他不由得雙膝跪地,出了滿頭的冷汗。
見狀,其他人登時像是感同身受似的,也覺得自己的膝彎疼了一下。
危凜是認真的!
“皇恕罪!我等知錯,皇恕罪!”他們不想落得個跟賀旭一樣的下場,就只能是放低身段,卑微得像條狗似的求饒。
危金何時見過這些大臣們如此卑微?一想到這樣的場面,都是由危凜一手造成的,他整個人就都不好了。
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賀大人,您聽見了嗎,他們都在求饒,您不考慮考慮,也求饒一下嗎?”危凜突然起了些許的惡趣味,想看看賀旭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賀旭冷哼了聲,“求饒?臣并未覺得做錯了,為何要求饒?”
“你現在是皇不錯,但他也是太子殿下,你別忘了,當初老西勝皇說讓你為太子時,可沒說要廢了他這個太子,只是讓你暫時坐在太子之位上罷了。”
“如今你不僅是要屠殺眾位大臣,還要取了太子殿下的性命,你這是大逆不道!老西勝皇若是清醒過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可惜,你抱有希望的西勝皇,永遠也清醒不過來了。”危凜面色平靜,就好像完全沒將賀旭嘴里說出來的話放在心上似的。
賀旭臉色一僵,“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朕當然說的準,因為朕不允許,他這輩子就永遠都別想再清醒過來!”危凜眸底飛快劃過一絲冷意。
如果讓西勝皇那么輕易就清醒過來了,那他母親這輩子所受的那些苦,豈不是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