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皇帝氣得臉色鐵青,目光極為不善地看著元藍。
元藍毫不猶豫地點頭答:“自是知道的,父皇,現在沈青青該是已經分娩生下孩子了,兒臣跟阿瑾繼續留在宮里,其實已經沒什么用處了不是?”
“還請父皇應允兒臣帶阿瑾出宮回府。”
“朕要是不允,你待如何?”皇帝倒想要看看,他這個兒子,能因此做出什么事情來?!
元藍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只道:“請父皇成全!”
“夠了,沈青青是已經可能分娩了不假,但你別忘了,她自己可沒有!被实鄯鲱~,把自己氣得夠嗆,卻也拿兒子沒半點法子。
都是當初寵壞了,他現在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
“你以為蕭悅輪到了自己,就放心不要穩婆嗎?總之,你跟阿瑾現在還不能出宮!”皇帝一副這事兒沒得商量的樣子擺了擺手。
“下去!”
元藍面色未改,只語氣平靜地把今日發生過的事情一一道來,末了痛心疾首地道:“父皇,如此狀況,您讓兒臣跟阿瑾如何放心的待在宮里?”
“這要不是兒臣跟阿瑾警惕,桁兒這會兒該沒了!
“此事當真?”皇帝眉頭一皺,他明明派人盯著了,為什么他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元藍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是真的,兒臣哪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若不是出了這茬子事兒,兒臣又怎么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呢?”
“此事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待朕查清楚了再說,你退下吧。”皇帝到底是松了口。
元藍知道,能達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便也就沒有再接著催,而是萬分順從的行禮退了下去。
反正他說的句句屬實,不管父皇派人怎么查,都是查不出別的東西來的。
待元藍退下,皇帝當即招來盯著皇后的人詢問,這才知道,阿藍所言都是真的,是他的人稟報慢了一步。
“真是好大的膽子!”皇帝氣得掀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順從皇后的意思,把元藍跟阿瑾一家三口留在宮里,結果最后她背地里給他來了這么一招!
元桁那個小家伙才多大?
皇后怎么就忍心對元桁那么點大的孩子下毒手呢?
“讓你們盯著皇后,為何事發了,你們不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上來?”皇帝臉色非常的不好,但凡他的這些人有用一些,方才面對兒子的時候,他的態度就不會那般的讓兒子失望了。
暗衛面面相覷,不敢替自己的無用辯解,只能迭聲告罪:“皇上息怒!我等知罪!”
“哼!全都給朕下去領罰!一群沒用的東西!”到底是自己的人,皇帝也舍不得因為這事兒就要將他們通通都給處死了,只好是讓他們下去領罰。
眾暗衛登時松了口氣,還好只是受罰,而不是直接丟了命。
事情雖然已經查清楚了,但是皇帝卻還是沒有要放元藍跟陶一瑾出宮的意思,只是命人更加嚴密地盯著皇后,別讓皇后再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元藍等了兩日沒等來自己想要的結果,再次登了御書房的門。
“父皇,兒臣上次跟您提過的事情,您考慮得如何?”元藍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皇帝本來還挺好的心情瞬間不好了,“朕已經讓人加強了對皇后的監視,絕對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對元桁動手,你還想怎么著?”
“百密終有一疏的時候,兒臣承受不起阿瑾跟桁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可能!痹{堅定無比地看著他父皇,在他看來,皇后即便是活在父皇的監視之下,也不能保證事情就一定萬無一失。
皇帝臉色瞬間就綠了,“你就這么不信朕的本事?”
“兒臣不是不信父皇的本事,是世事無常,誰也不能保證如此就能萬無一失!痹{半點不怵地迎視上他父皇的目光。
意外總是會走在安排之前的,他一點兒也不希望因為有了這看似完美的盯梢,就放松了警惕。
皇帝明白兒子的意思,但正是因為明白,他的臉色才會更加不好看。
對他而言,兒子對他的不信任,就是一種侮辱。
“夠了,你不必再說了!”皇帝不耐地擺了擺手,“在蕭悅臨產之前,你們除了宮里,哪都不能去!”
“除非你有法子給朕找出蕭悅的下落,如此你跟阿瑾就可以出宮離開!”
元藍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冷光,若不是他清楚父皇根本不可能會知道他的本事,這會兒就該懷疑父皇是不是故意這么說的了!
畢竟,如果不是故意這么說的,那父皇為何這般說?單單只是為了不讓他帶著阿瑾還有桁兒離宮嗎?
不盡然,其中定然是還有一層試探在里頭,絕對的!
“既然父皇不肯松口,那兒臣也沒有辦法。”元藍未免被他父皇看穿,只好是暫且先壓下要帶著阿瑾跟桁兒出宮的心思。
也罷,離蕭悅分娩也沒多少日子了,他們再繼續在宮里待上一段時間也無妨,大不了他加強人手護著阿瑾跟桁兒就是。
“兒臣告退!闭f罷,不給他父皇開口的機會,便徑直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皇帝目送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禁不住暗嘆了聲,他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希望阿藍他能理解他的難處吧。
……
“陶一瑾還沒從皇宮里出來?”蕭悅擰著眉,問死衛。
死衛搖頭答:“沒有,依屬下看,皇帝怕是不會讓她在您分娩之前出宮!
如此一來,蕭悅沒有穩婆,也沒有陶一瑾的幫忙,興許蕭悅在分娩的時候,大出血什么的直接就沒了呢?
蕭悅幾乎不用多想,都能明白皇帝心里在打著什么樣的主意!
不就是想不費一兵一卒,讓她直接死于生孩子,好免了他所有的麻煩么?
想得美!
“想辦法給我找一個穩婆來!”蕭悅眸底劃過冷光,皇帝所希望的事情,她就偏不讓他如愿!
死衛有些猶豫,“皇后的人還在盯著穩婆那邊,一旦咱們動了,行蹤或許就會被察覺!
“察覺?那就想辦法讓她的人沒法察覺!”蕭悅想起沈青青生孩子時的模樣,心下頓時有些害怕,當然是不肯讓自己沒有穩婆。
沈青青是本來就要死的,可她不一樣,她還要親眼看著沈青青的兒子登上那個皇位,將元氏皇族的人全都給滅了呢!
死衛自覺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頓時雙膝跪地,請罪道:“屬下無能,沒法保證找到穩婆之后,讓皇后派來盯梢的人都察覺不了蹤跡,還請主子三思!”
“這你們都辦不到,我要你們有何用!”蕭悅氣急了,一下沒能控制自己的脾氣,抬腳就朝著死衛踹了過去。
死衛不敢躲,只能是硬生生挨了蕭悅這一腳,被踹的跪都跪不穩了。
見狀,蕭悅還猶自不解氣,張口罵道:“不能給我把穩婆找來,你是想看我為了生這個孩子發生意外而死嗎?”
“屬下絕無此意!”死衛臉色變了變,他們現在就剩下蕭悅這么一個主事的主子了,哪里會是想要蕭悅死的?
蕭悅氣得肚子隱隱作痛,嚇得她忙不迭地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閉了閉眼,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諒你也不敢有此意!總之,不管多難,你都務必要給我找一個穩婆來!京都之內不行,就往京都之外找!”
“我就不信了,皇后的手能伸得那么長!”
“是!”死衛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應了下來。
京都之外的穩婆肯定是沒有京都之內的穩婆好,但也好過沒有。
死衛很快往京都之外去尋穩婆,倒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
四下打聽,確認這個穩婆的身份無虞后,死衛當即將穩婆打暈了,帶到蕭悅的面前,并將穩婆的家人都給抓了起來,以此威脅穩婆聽話。
穩婆醒來,發現自己家人被抓,果然只能乖乖聽話,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蕭悅因著穩婆的存在,心里的焦躁總算是好受了些,有穩婆的存在,想來她應該是不會出什么事情的。
很快,又過了三日后,輪到蕭悅發動了。
這時,她才親身體驗到了沈青青當初的痛苦,生孩子是真的好疼!
“!”蕭悅那么能忍的一個人,都忍不住呼痛。
穩婆站在一邊,心中惴惴不安,甚至還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明明接生這種事情,穩婆做的并不少,可她這會兒就是不敢碰蕭悅,就怕一不小心把蕭悅給碰壞了,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蕭悅兀自疼了許久,都沒見穩婆有任何的動靜,蒼白的小臉登時就變了。
“你愣著干什么?是看不見我疼得死去活來的嗎?接下來該怎么做?我告訴你,但凡我出了一點兒事兒,你跟你的家人就都別想活著!”
穩婆聞言,趕忙讓自己冷靜下來,戰戰兢兢地表示:“我我我,您深呼吸,然后用力!”
蕭悅照做,一會兒后果然發現比之前自己的瞎用力好受了些,難看的臉色登時緩和了些。
女人分娩的時候,身邊要有穩婆的存在,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個時辰后,孩子終于平安的生下了。
蕭悅香汗淋漓,但心底的喜悅卻是沒法掩飾的,總算是生下來了,不枉她忍了這一場疼!
“姑娘,是個女孩兒!狈婆給孩子清理好,抱著孩子小心翼翼地覷了蕭悅一眼。
蕭悅臉色一僵,“你說什么?”
怎么會是女孩兒?
她明明用了藥,按理說該是男孩兒才對!
穩婆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畏懼,卻不得不再度開口答:“是個女孩兒!
“滾!”蕭悅終于繃不住,惡狠狠地瞪了穩婆一眼。
穩婆早就不想待了,自然是忙不迭地抱著孩子往外走。
“慢著!我讓你把孩子帶走了嗎?把孩子留下!”蕭悅冷聲呵斥。
穩婆心有不忍,卻也不得不轉身把孩子放下,可憐了這個孩子了。
待穩婆出去了,蕭悅目光死死盯著孩子,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生下的會是女孩兒。
她跟陶一瑾用的分明是同一種藥物,為何陶一瑾生下的是男孩兒,她生下的就是女孩兒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蕭悅努力的去回想那種藥物的藥效,她娘是不是曾經說過,這個藥其實并不是萬無一失的?
似乎是有說過……
難道,她就是這么不走運的碰上了那不可能的可能?
“該死!”一個女孩兒,能做什么?
即便她手里還有沈青青生下的兒子,她自己生的不是兒子也無濟于事。
難道最后奪下那個位置后,她要讓沈青青的兒子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
那不可能!
蕭悅扶額頭疼,這可真是太煩了!
“哇哇哇!”孩子被扔在一邊沒人管,沒多久就放聲大哭了起來,直把蕭悅給哭得更加心煩意亂。
“別哭了!”
剛出生的小孩兒能懂什么?當然是不管蕭悅這一聲怒斥里充滿了多少的憤怒,都一直哭個不停了。
蕭悅煩躁著,莫名就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她娘不喜歡她,固然有她爹拋棄了他們母女的原因,但其中肯定也有她不是男孩兒的原因吧?
也許,她娘曾經也因為她不是男孩兒而感到失望,會想她為什么不是男孩兒。
或許,她要是兒子,她爹應該就不會拋棄她們了。
“我在想什么東西?”蕭悅猛地搖頭,讓自己不要多想,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多想無益。
罷了,女孩兒就女孩兒吧,她的女兒,不會比任何人差。
“來人!你們都聾了,沒聽見小主子在哭嗎?!”蕭悅暫時還不能亂動,見孩子哭了那么久都沒人進來查看一番,頓時心生不滿。
這就是一種,她這個當娘的可以嫌棄,旁人不能嫌棄的意思。
被迫等在門外的穩婆,被聞聲的死衛一掌推進了屋中,不得不走過去,把孩子抱起來哄。
但是哄了半天,也不見小家伙止住哭聲,穩婆手足無措地看向蕭悅,“孩子餓了,姑娘您有準備奶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