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一景一物都盡顯主人的品味,蕭宇明此前從來就沒來過云王府,跟云王更是半點交情都沒有。
畢竟一個病弱王爺而已,還不值得他堂堂的宰相大人當(dāng)下身段來與之結(jié)交,如果不是最近這段時間,皇上突然間表現(xiàn)出了對云王的在意,今日云王小世子的百日宴即便是給他送了請柬,他也是不會來的。
只是,明明他們之前沒有交情,為什么他才剛登門,王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單獨見他呢?
“敢問,王爺見下官可是有什么要事商議?”蕭宇明自個兒琢磨也琢磨不出來云王的用意,索性直接開口試探齊默。
齊默笑了笑,無懈可擊的答:“回宰相大人,小的不知。”
“齊管家作為王爺身邊最得寵的下人,真會不知王爺見本官有什么要事?”蕭宇明當(dāng)然不信齊默,只以為這是齊默的推辭。
齊默笑容不變,“瞧宰相大人說的,小的就是一個小小的管家,哪里值得王爺費心?再說了,宰相大人想知道王爺尋您何事,等您見到了王爺不就都知道了?”
“說的也是,是本官著相了。”蕭宇明知道自己在齊默的嘴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了,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索性閉上了嘴。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齊默帶他走到了一眼看去就很是偏僻的地方。
云王身為王爺,會是那等需要在偏僻之地見他的人?
蕭宇明心中頓時是提起了警惕,莫不是這個云王,想要趁著今日小世子的百日宴,悄無聲息地除掉他不成?
“這地方看著不像是王爺待的地方,齊管家是不是走錯了?”
“沒走錯,快到了。”齊默說著,帶蕭宇明轉(zhuǎn)過一個拐角,便抬手示意蕭宇明,地方到了。
蕭宇明看清眼前景象,眉頭一皺,這看起來就是個沒什么人用的院子,云王讓齊默把他帶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王爺呢?”說是地方到了,但他可沒見到云王的身影!
齊默意味深長地看了蕭宇明一眼,卻并未再開口,而是直接轉(zhuǎn)身抬腳離開。
見狀,蕭宇明下意識地抬腳就要跟上,不想他才邁出了一步,面前就多出了兩名帶刀侍衛(wèi),將他的去路給攔住了。
“這是何意?”蕭宇明臉色沉了沉,難道他的猜測還成真了不成?
帶刀侍衛(wèi)把手中的刀往蕭宇明的脖子送了送,“請宰相大人回去,里頭有人要見你。”
“什么人?”蕭宇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萬分確定,里頭要見自己的人絕對不是云王了,否則哪還用得上這帶刀侍衛(wèi)的阻攔?
光是云王的身份,就壓了他宰相的身份一頭,他沒資格不聽王爺?shù)模匀灰簿陀貌恢裁词绦l(wèi)來攔著。
蕭宇明想明白了這一點,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可看著那橫亙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他卻不得不轉(zhuǎn)身回去。
他倒要看看,是誰這般大費周折的想要見他!
院子很冷清,卻并不破,該有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那個說要見他的人。
蕭宇明自認(rèn)是被云王給擺了一道,這耐性自然也就是沒有,見沒有人出現(xiàn),他徑直便放聲道:“本宰相已經(jīng)站在了這里,是誰要見本宰相的,還不快出來!”
“宰相大人可真是威風(fēng)啊!”陶嫦玉冷嗤了一聲,讓蕭悅打開了房門。
房門在眼前打開,露出了屋中的人,蕭宇明看清屋中兩人的那一刻,眉頭頓時就是一皺,不解的問:“你是誰?”
“我是誰?”陶嫦玉重復(fù)了蕭宇明的疑問,突然就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問我是誰?”
“你聽到?jīng)]有,他問我是誰!”
蕭悅臉色難看,她當(dāng)然聽到了,本該是夫妻的兩人,如今見面,一方卻問另一方,你是誰?
這是何其諷刺的一件事兒?
況且,她一點兒也不認(rèn)為蕭宇明認(rèn)不出陶嫦玉!
“你又何必裝傻呢?”蕭悅目光復(fù)雜地看著蕭宇明,陶嫦玉的雙眼是他親手挖的,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如何會認(rèn)不出?
不過是裝傻,不想認(rèn)罷了。
蕭宇明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姑娘說的是什么話?本宰相何時裝傻了?本宰相確實是不認(rèn)得你們。”
倒不是他說謊,而是他身在宰相的位置上,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有些埋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也就記不起來了。
陶嫦玉冷笑,“宰相貴人多忘事很正常,既然宰相大人不記得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吧!”
“陶氏皇族。”
“什么!?”蕭宇明臉色變了變,他想起來了,可她不是早就該死了嗎?
陶嫦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冷笑更盛了幾分,“我知道你已經(jīng)想起來了,不用否認(rèn),蕭宇明,看見本公主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哦對,本公主不僅是沒死,還給你生了個女兒呢,瞧,就是我身邊這個,你看看,她長得是不是跟你有幾分相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蕭宇明反射性地看了一眼蕭悅,卻被她那張有幾分肖似自己的臉給燙得瞬間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就想離開。
蕭悅抿了抿唇,沒動。
今日既然已經(jīng)把人給請來了,那就斷沒有在事情還沒有處理好之前就將人給放走的道理,外面守著的侍衛(wèi),自會替他們將人給趕回來。
“宰相大人請回。”果然,蕭宇明并未能踏出這個院子半步,就被外頭守著的侍衛(wèi)給趕了回來。
蕭宇明臉色鐵青,他總算是知道,自己在下轎的那一刻感到的心悸是怎么回事了,合著是應(yīng)驗在了此處!
“你們想要如何?”早就該死的人就應(yīng)該死了,怎么能在今時今日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呢?
蕭宇明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殺意,他甚至在考慮,在云王府上動手將這兩人給弄死了,要用什么理由才能騙過云王。
云王將她們二人安置在王府,說不得關(guān)于他曾經(jīng)的那些過往,云王也知道了!
該死!
陶嫦玉不管蕭宇明心中如何的憤懣,她只諷刺地又笑了笑,不答反問:“你將我害成如今這幅模樣,結(jié)果現(xiàn)在你卻來問我,我想如何?”
“我想如何你會不知道嗎?蕭宇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是當(dāng)今皇上最信任的宰相,你殺不了我,云王也不會允許你動我。”蕭宇明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眼下的處境。
雖然是云王借著小世子百日將他邀請而來,但云王不見得就要將他葬送在陶嫦玉的手上,陶嫦玉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云王不得不站在她那邊幫著她!
只要他能找出陶嫦玉威脅云王的理由,他今日想要脫身就不難。
陶嫦玉了解蕭宇明正如蕭宇明了解她,如何會聽不出來蕭宇明心中的算盤?她的笑頓時越發(fā)的不可抑制了起來。
“你錯了,他要是不允許我動你,今日就不會用孩子百日的理由將你邀請而來!”
“蕭宇明,當(dāng)年你挖我雙眼,扔我去亂葬崗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
“無稽之談!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當(dāng)年你無緣無故失蹤,我還找了你很久,這你隨便出去問一個人,他們都能告訴你答案!”蕭宇明眼珠子一轉(zhuǎn),決定否認(rèn)到底。
當(dāng)年的事情,只有他跟陶嫦玉知曉,所謂的證據(jù)更是沒有,只要他不認(rèn),那么陶嫦玉就是把嘴說破了,也站不住腳。
陶嫦玉斂笑,臉色一冷,“你以為你否認(rèn)了,我就拿你沒法子了?”
“蕭宇明,你何時變得如此天真了?難道殺你,我還需要別人信服嗎?我只要無愧于我心就可以了,為什么還要管別人怎么想?”
“你!”蕭宇明一噎,竟是無言以對,陶嫦玉說的不錯,她想要他的命,哪里需要別人信服了?
可,他卻是不想就這么死在陶嫦玉的手上的!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宰相的位置,如何能就這么死了?
“陶嫦玉,我們都先冷靜下來,好好談?wù)勅绾危俊?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陶嫦玉可不會傻乎乎地去相信蕭宇明所謂的談?wù)劊吘巩?dāng)年他也是這般哄騙于她,緊接著就是挖她雙眼,將她扔去亂葬崗了。
蕭宇明扶額頭疼,“怎么就沒什么好談的了?你不就是想知道當(dāng)年我為何那般對你么?”
“我不想知道!傷害已經(jīng)造成,就算是知道了,那又如何?”陶嫦玉不會給蕭宇明花言巧語的機(jī)會,“去,把他給我押到我面前來!”
蕭悅應(yīng)聲朝著蕭宇明走去,臉色冷凝,好似蕭宇明不是她的生身父親,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是他的女兒,即便是他不想承認(rèn)的女兒,可她依舊還是他的女兒,親生的。
可,如今這親生的女兒要聽從她的母親,前來拿住他,蕭宇明心中還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感受。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他自然不會讓蕭悅輕而易舉地拿住了自己。
蕭宇明直勾勾盯著蕭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說我的,但我從未想過要放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