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臉色瞬間變了,“讓開!讓開啊!”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馬夫言語間的絕望。
可那畢竟是小孩兒,他哪懂什么?他仍是傻不愣登地呆站在原地。
陶一謹于不斷晃起的馬車簾子間隙間看見了外頭的情況,心下頓時就是一沉。
這要是真撞了上去,就算最后她能平安無事,怕是也要擔上縱馬傷人的罪名。
怎么辦?
她現(xiàn)在本來就自身難保,想救那小孩兒根本不可能!
眼見著馬車就要撞上那小孩,馬夫徹底絕望,這下完了!
小孩兒不管是被撞傷還是撞死,他作為馬夫都難辭其咎,更何況馬車里的是主子,不用想,后頭出來頂罪的肯定是自己。
“小石頭!”驚恐絕望的女聲響在眾人耳畔,眾人不禁循聲望去。
那是小孩兒的娘發(fā)現(xiàn)了孩子的危機,踉蹌地奔跑而來。
來不及了!
眾人不忍地將目光移開。
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有人從側(cè)邊撲了上來,在馬車將要撞上小孩兒之前,把小孩兒撲到一邊,險之又險地避過了發(fā)狂的馬兒。
“小石頭!”女子從沈默脩懷中接過自己的孩子,喜極而泣,“你嚇死娘了!”
沈默脩抬手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后嚴肅地看著小石頭的母親,“日后可要看好小石頭,不是每次都恰好有人搭救。”
“是是是,謝謝沈大人!”女子感激涕零,就差給沈默脩跪下了。
沈默脩擺了擺手,抬眸看向已經(jīng)朝前頭跑遠了的馬車,皺眉不悅,“青天白日,縱馬過市,真是世風日下!”
他沒有看到,是有人朝馬兒扔了炮仗,才使得馬兒發(fā)了狂,下意識便以為是哪個紈绔子弟為尋求刺激,適才縱馬過市。
人群中有目睹了那輛馬車被扔炮仗過程的人,小聲道了一句:“那是有人向馬兒扔了點燃的炮仗,不然那馬兒不會突然發(fā)狂。”
“是啊,是啊,那馬車上還坐著云王妃呢!”
云王妃?
沈默脩皺起的眉頭更深了幾分,這么說,有人向馬兒扔了炮仗的事兒,應該是真的了。
聽說,今日長公主辦的賞花宴,也邀請云王妃去了,許是這云王妃在賞花宴上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回府的路上,就被有心人扔了炮仗。
“那馬兒失控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云王妃最后能不能平安無事。”
“這要是前頭再有小石頭這樣的小孩兒,可怎么是好?”
沈默脩臉色瞬間變了,是啊,如果前頭還有像小石頭這般的小孩兒怎么辦?
不行,他得去看看!
陶一瑾只知道那擋路的小孩兒被人救了,旁的就都不知道了。
況且,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自救,而不是去擔心一個已經(jīng)被人救了的孩子。
“若給你足夠的時間,你可能將這失控的馬兒安撫下來?”
“不行啊,王妃,小的沒那么大的本事兒。”馬夫可不敢為了表現(xiàn)自己就說大話。
陶一瑾看著外頭不斷閃過的景象,似是心中做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那要是讓你將這馬兒給殺了呢?”
“這,若是不顧及王妃的安全,小的能辦到。”馬夫?qū)嵲拰嵳f,說完了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可還沒等他反應,身后就傳來了王妃的聲音:“那就別顧及本王妃。”
緊接著,便是察覺有人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馬車上除了他自己,就是王妃。
是王妃跳車了!
馬夫臉色一白,想都沒想,掏出匕首拼了老命撲到馬兒的身上,動手將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馬兒的脖頸。
馬兒痛苦地嘶鳴了一聲,就倒了下去,連著的馬車緊跟著轟然而倒。
馬夫飛速跳離馬兒,就地一滾,緩沖了落地的沖勢,后急忙往后跑。
于疾行的馬車中跳下,那可是稍一不慎就會丟掉小命的,更何況,王妃還是個弱女子。
馬夫不用想都知道,只要王妃沒了命,那他也沒別想活!
陶一瑾沒想過跳馬車的后果嗎?
不,她想過的。
但,她除了這么做,沒有別的法子能讓奔馳的馬車停下來。
她不想,因為她,而讓馬車一直那般下去,也就是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想如了那動手之人的愿,真把誰給撞傷,撞死了。
從馬車上跳下,落地的瞬間,陶一瑾只能盡力護住自己的要害處,旁的就無從顧及,傷也就傷了。
她足足在地上滾了五圈,方才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子,那時,她全身上下已經(jīng)是沒有不疼的地方了。
“最好是別讓我知道,到底是誰扔的炮仗,否則……”陶一瑾疼得齜牙咧嘴,卻還不忘罵那扔炮仗的人。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否則如何?”
沈默脩目光奇異地看著陶一瑾,那人給她的馬車扔了炮仗是不對,可如果不是她先把人得罪了,誰會那般害她?
她倒好,傷了傷了,還想找動手之人算賬?
陶一瑾循聲抬眸看了沈默脩一眼,“你是誰?”
這人長得是不錯,不過比起元藍,還差了點。
不過,聽他剛才所問,似是不贊同她將那動手之人給找出來算賬?
“在下太醫(yī)院太醫(yī)沈默脩。”沈默脩上前伸手,想要替陶一瑾看傷。
他本以為,自己報出了自己的名號,這位云王妃,當是感激涕零地允他看傷。
不想,他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
當即臉色一沉,“云王妃這是何意?”
“男女有別,就不勞煩沈太醫(yī)了。”陶一瑾皮笑肉不笑,強行忽略全身上下的痛楚,自地上站起。
沈默脩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理由,當即被氣笑了,“在行醫(yī)者眼里,病患沒有性別之分。”
“那是沈太醫(yī),本王妃這里可不是。”陶一瑾眸底飛快劃過一絲冷意,“既然有人敢當街朝云王府的馬車扔炮仗,那就有人敢紅口白牙詆毀本王妃行事不端。”
“還是不要連累了沈太醫(yī)的好,告辭。”言罷,抬腳就想走。
奈何她跳下馬車時,似是傷了腳踝,這一動,竟是疼得讓她腳下不自覺一軟,整個人就往旁邊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