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得謝謝你。”
“謝我?”那姌詫異。
“謝你讓我知道你是真實的,不是假人。”遲爍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來,攤開手遞到她的面前。
“遲總,你這是什么意思?”那姌語氣轉冷,眸光閃爍,詫異的同時,心底泛起厭惡之意。
遲爍挑了挑眉,他就知道那姌一定會想歪。
“我把你當做朋友,這里我也不常來,以后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來這里,爬爬山,吹吹風,聽聽最原始的蟲鳴鳥叫聲。”
遲爍把這話說出來,心卻懸了起來。
他在緊張,怕那姌會一口拒絕他。
這當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里絕對是最安全,最安靜的地方。”
那姌脫了圍裙,轉身就走。
遲爍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是生氣了。
看來,她是誤會他對她圖謀不軌了。
于是遲爍跟了上去。
“你別想多了,我只是覺得,從某一方面來說,咱們兩個有共同點,都有自己的秘密。
而這里,是我找到的最適合盛放秘密的地方。”
那姌的腳步停下。
“秘密,只有放在心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管在哪里,一旦說出來,風也會聽到的。”
遲爍看著她的背影,剛要從喉頭冒出來的話也被咽了回去。
“外面好像起風了,我送你吧。”
“對不起,我想,冷靜冷靜。”
那姌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天空已經烏云密布,風也越來越大。
她并沒有選擇在這樣的天氣里離開,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蕩出去的時候,那姌就會想象自己是一只在狂風暴雨中飛翔的海鷗,掙扎著,不想落在海中那個漩渦里。
遲爍站在門口,仿佛看到那姌那張光鮮亮麗的皮子出現了裂痕。
她身處在黑暗之中,影子都是孤涼的。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走過去,為她擋風遮雨。
可無奈的是,現在的他,還沒有驅散自己心中的陰霾,更別提給他人帶來溫暖了。
“那姌,如果不想感冒,你就進來吧。”
遲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前,抓住了擺動的繩索。
那姌的雙腿瞬間踩住地面,游蕩結束了。
抬眸那一瞬間,遲爍被嚇到了。
那姌的鳳眸之中,沁滿了冰霜,冷酷無情。
“嚇到了?”
她苦笑。
“是詫異。”詫異,這樣的眼神居然出現在這么完美的那姌身上。
“沒有?你不是想看我的真面目嗎?”
為什么要在遲爍面前表現出來?她什么時候在別人的面前示弱?
她的眼神,把遲爍給嚇到了,雖然他否認了,但是那種反應她看得很清楚。
果然,她不該嘗試的。
還好,她隱在這樣壞的天氣里,她可以毫無準備的揚起笑容。
這也是她生活中常常在做的事情。
對,她很熟練的。
遲爍沒有說話,而是返身回去了。
那姌唇角的笑容凝住了。
看,她把那個男人嚇跑了。
雖然她從來沒有勇氣看過她自己的眼神,但是她可以確定,一定是很可怕的。
這種眼神,不僅墨騫秦安廖總沒有見過,就連她的兩個親弟弟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她。
為什么會露出來?
那姌坐在秋千上,仔細的回想。
可能是因為遲爍剛才那幾句話吧。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給她一個獨立的,可以放縱自我的空間。
可以盛滿她秘密的地方。
呵,那姌,偽裝一旦卸下來,就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倏然,一件男士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要下雨了,你有兩個選擇。
一是我送你回去,二是,在這里住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去。”
遲爍孤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姌不自覺的伸手,抓住了那件厚實的外套。
抬眸,看向他。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做哪種選擇,在我這里,你都大可放心。”
那姌依然看著他。
大風將他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雨點落下。
只見他勾唇一笑:“現在你沒機會選了。”
說著,遲爍就拽住了她的胳膊,拉著她往屋里跑。
那姌跟在他的身后,以她的身高,視線剛好停留在遲爍的肩膀。
隨著他的奔跑,另一只胳膊甩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仿佛在她的眼里全都變成了慢動作…
他們進門的那一瞬間,雷聲轟隆,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時候,猶如一群舞者激烈的跳著踢踏舞。
“錯過了選擇的機會,這次你想走都走不了了。”遲爍站在門口,聽著那雷聲雨聲。
那姌揚起頭,沒有回答。
“這樣的場景,我突然想到小時候看過的一部經典電視劇,你知道是哪一部嗎?”
“白娘子,借傘乘船。”她仰望著夜空中的閃電霹靂。
語氣淡淡的。
“那你覺得我這樣做算什么?”
“借衣留宿。”那姌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她。
說完自己就后悔了。
為什么是同樣的套路?
人家白娘子做起來是撩夫。
那遲爍做起來…她給的這個答案好像不怎么清白。
遲爍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姌白了他一眼。
“別介意,我只是想給這無聊的雨夜添幾分樂趣。”
被白了一眼的遲爍立刻解釋道。
那姌說了句沒什么好看的,就轉身坐在了客廳里的沙發上。
“我的房間在二樓左首第一間。”遲爍突然說道。
“什么意思?”難道遲爍真的對她圖謀不軌?
這么明顯的暗示,也太過分了!
虧她還以為遲爍是個正人君子。
“還不明顯嗎?意思就是,除了二樓左首的第一間,其余的房間你都可以選擇。”遲爍聳了聳肩頭。
他能感覺到,那姌在緊張。
這樣的氛圍的確是有些曖昧。
“等雨停了,我就走。”那姌慌亂拒絕。
“可以,這是車鑰匙。”遲爍緊接著就把他的車鑰匙奉上。
那姌笑了:“既然遲總光明磊落,我也不再矯情了。
今晚就謝遲總收留了,您放心,我在一樓某個房間睡就可以了,這樣也不會打擾到您的休息。”
那姌這番話說得很快,因為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虛。
她用[心虛]這個詞,好像也不太準確。
搞得好像她對這一晚抱有別的想法似的。
“沒事兒,一樓的浴室離房間遠一些,你沒問題吧?”
遲爍笑了笑。
“呃,沒問題。”
這次那姌回答的倒是快了。
“那好吧,我先回房了,你隨意。”遲爍點了點頭。
那姌坐在沙發上,肩上還披著遲爍的外套。
不知哪一根腦筋壞掉了,居然做了一個非常別扭的動作。
她偏過頭去,嗅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是遲爍身上的味道…
“對了,浴室里有新的毛巾和浴袍。
還有烘干機…”
遲爍的聲音突然從樓上傳來,那姌下了一跳。
她尷尬的立刻把衣服脫下來,然后迅速地跑到了某個房間里。
“知道了!”
她從門縫里高聲回答。
遲爍抿唇,沒有回房休息而是去了書房。
晚上十點半,大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樣的天氣,最是催眠。
那姌躺在舒適的床榻上,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哈欠。
留著一盞昏黃的壁燈,給她添了幾分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那姌朦朦朧朧的聽見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心臟頓時提到了喉嚨里。
難道是遲爍下樓了?
還有汽車啟動的聲音。
難道他要走???
這怎么可以,這樣惡劣恐怖的天氣,遲爍難道就把她丟在這山上?
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那姌居然迅速起床,沖出了門外。
“你要去哪里?”
這句話一出,鄭澤跟遲爍就愣住了。
那姌尷尬的撓了撓頭,“對不起啊,我害怕自己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她的解釋,遲爍接受。
鄭澤在一旁露出異樣的神色,在看到是那姌后,立刻轉過身去。
遲爍則淡定的打量著她:“鄭澤來找我送一件非常重要的文件,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
那姌此刻已經要羞愧到鉆進地縫里了。
“抱歉,我先回房了。”說完這句話,那姌就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
遲爍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倉皇逃竄的樣子,唇角上揚。
“時間很晚了,你留下來住吧,那姌住在一樓,你跟著我去二樓吧。”
遲爍這安排可以說相當合理了。
鄭澤點頭,跟著遲爍輕手輕腳的上了樓。
那姌聽見客廳里安靜了,才松了口氣。
只是她的臉頰滾燙,不斷的在心里捶打自己。
真的是丟死人了!
她居然穿著浴袍就那么出去了!
而且,遲爍還盯著她看了很久,雖然是謙謙君子,但她心里還是覺得一陣發毛。
……
“遲總,原來姌姐并沒有走,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休息。”
鄭澤當然是誤會了。
可遲爍卻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因為,人總是會相信自己看到的。
“是,你打擾了她的休息。
不過沒關系,她應該不會記恨你。”遲爍說著,就把手中的文件迅速瀏覽了一遍。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他后背一陣發涼,又是怎么回事兒?
“這文件是誰給你的,可靠嗎?”遲爍神色嚴肅的問。
“她受過您母親的恩惠,所以,幫了我們一次。”
“受過我母親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