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慕城的雪紛紛揚揚。
辦公室中央空調開得很足,賀霆驍佇立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一片銀白的世界,心臟也跟著凍結,一絲暖意也感覺不到。
郭意敲門而入,將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桌上,恭敬地請示道:“賀總,徐老的孫女歸國,剛派人送來請帖,明晚在天都酒店設宴,要推了嗎?”
話是這么問,但他心里暗忖,徐老這是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賀總肯定會給推了。
“不,我會按時赴宴。”賀霆驍身形不動,淡淡開口。
郭意一驚,心里很是意外。
這是不是意味著,賀總想要走出來?
當年,賀霆驍因為梁安寧死在自己眼前,刺激過大,昏厥過去。
醒來后,項佑已將梁安寧火化,將骨灰安葬在了她父母身邊。
沒想到賀霆驍瘋了般,竟然又將梁安寧的骨灰挖了出來,安放在家中。
人死如燈滅,項佑也沒有心力再跟他計較這些虛的,只是告知這一切都是喬珊珊策劃的。
而陷害梁安寧的喬珊珊事后也很崩潰,她想陷害梁安寧,但沒想過賠上孩子!
甚至不惜委屈地像賀霆驍告狀:“我好心好意讓梁安寧摸摸我的孩子,她卻把我推下泳池……梁安寧一定是嫉妒我懷孕……她以前就害死了我一個孩子,現在又……我怎么跟婆婆交代?”
厭惡憎恨到極致,賀霆驍的眼里只剩木然,他知道罪魁禍首從來都不是喬珊珊,而是他。
既然喬珊珊這么愛演,這么會演,那就送她去個更好的地方,盡情發揮她的才能吧。
喬珊珊剛流產就被一伙黑衣保鏢強制押送到瘋人院,那里面有各式各樣的“演員”,可以陪她玩。
每天,喬珊珊都被當做精神病人治療,吃藥、電擊,很快不成人形。
而喬氏企業很快破產,根本沒人能救她。
失去了心心念念的孫子,賀母哭天搶地,賀佟也不懂事的鬧騰,說要娶喬珊珊“負責”。
賀霆驍不為所動,將弟弟的信用卡凍結,丟到集團的底層,磨煉。
賀佟這種不諳世事的少爺,一無所有從零開始,沒多久就學乖了,再也不敢提喬珊珊。
自此,時間一晃就是五年。
“好了,你出去吧。”
賀霆驍淡薄沒有起伏的話語,打斷了郭意的沉思。
他驟然回神,面前的一堆文件都已經簽好了。
郭意壓住心酸,退了出去。
如果賀霆驍能順利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那他是樂見的。
這五年,賀霆驍除了最開始的失控瘋狂,之后都如常的生活著。
可是郭意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男人軀殼之下,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正在逐漸枯萎。
甚至,明明才三十出頭,賀總的兩鬢卻冒出一些白發……
天都酒店,頂樓宴會廳。
領班看著眼前的一排侍應生,嚴肅的強調:“少說話多做事,不要存著不敢有的妄想。”
總會有些不安分的,妄想攀高枝一步登天,不得不敲打。
顧小敏習慣性的目露茫然,旁邊的同伴戳了戳她的手臂,提醒道:“打起精神啊!這種宴會的服務生時薪很高,能抵得你在超市做半個月夜班呢!”
顧小敏勉強笑笑,眼里還是有著掩不去的憂慮。
她每天要打三份工,在最好的像是鮮花一樣的年齡,不停輪軸轉的干活兒。
某天一覺醒來,覺得頭痛欲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竟有種陌生的感覺。
腦海里一幀幀的畫面閃過,明明都是眼前這張臉,但她仿佛是在看另一個人的人生,有種隔閡感。
就好像,這些記憶屬于這個身體,但不是屬于她。
在莫名的不安中,她只能按部就班的過著“顧小敏”的生活,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