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夾是嶄新的，外層是美感與手感俱佳的小牛皮，薄膜底下覆著一張小小的照片，有些地方有皺痕，是那一次被等等緊握在手里的緣故。

陸離凝視著這一張彩色卡通邊框的大頭貼，手指輕放上去，摩挲著上面的譚惜和等等微笑的臉。

像是隔了這一張照片，觸摸到了遙遠不可及的愛人。

盡管照片上的兩個在他心尖兒上的人，早已不再屬于他。

這幾日曹祖瑜的父母就會趕來C市，商量他和曹祖瑜的結婚事宜，她若是知道了，會作何表情？她曾經(jīng)滿心歡喜捧給他的那一顆心，再想起他時，會不會再蕩出一圈淺淺的漣漪？

直到曹祖瑜來敲了門，他才收起那一只皮夾，妥善放在抽屜里，然后合上。

像是一直都沒有打開過。

“怎么？”陸離開了門。

曹祖瑜的臉頰還是紅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幸福的光，顯然是方才陸父陸母又與她說了些什么，才教她含羞又陶醉。

“阿離，伯母說，我們的婚禮會在教堂里舉辦，你喜歡么？”

“隨便。”陸離隨口說。

曹祖瑜亮了眼睛，“你還不知道吧，我從小就特別憧憬那種教堂里的婚禮！新郎和新娘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宣讀愛的誓言，最后在教堂里印下圣潔一吻……”

陸離點點頭，“一切都照你喜歡的辦吧。”

曹祖瑜這一刻是真的覺得幸福了，陸離心里到底還是有她的，至少他愿意給她一個盛大而浪漫的婚禮，給她一段所有人都羨慕不來的婚姻。

至于他心里更多的位置，她會在婚后慢慢地占取。

……

周五的時候，陸家熱鬧一片。家里的傭人已經(jīng)全部出動，裝飾房子的，添茶放果的，都在里里外外忙碌著。

“陸離，祖瑜的爸爸媽媽馬上就要來了，你不去機場接已經(jīng)很失禮，等會你得會說話一些，知道嗎？”陸母嚴肅地對陸離說。

陸離連頭都懶得抬一抬，倒是一旁的陸晟，開口為陸離辯駁。

“媽，我哥他什么時候不會說話了？這些年我哥在商場里打拼，靠的不就是談判桌上的巧舌如簧么。”

陸離偏頭看他一眼，“你這是在夸我？”

陸晟點點頭，“是。”

“聽不出來。”陸離面無表情。

陸母聽著兩兄弟斗嘴，眼里也蘊了一絲笑，隨后又不放心地叮囑：“陸離啊，你聽媽說，以曹家那樣的身份地位，想知道你的過去那就是一通電話的事，所以他若是說話有什么不中聽的地方，你也就當沒聽見，可千萬別頂撞了他們。”

“我會看著辦的。”

看他說話時冷冷的表情和語氣，陸母有些放心不下，又轉頭對陸晟說：“等會你看著時機幫你哥說話，他的性子我是真怕了。”

“媽，不就是雙方父母見個面而已么，至于這么緊張兮兮，像國家領導人來了似的？”陸晟微皺了眉，不贊同地說。

陸母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啊？你看你哥先前那兩次婚姻，譚惜和顧之韻這兩個女人，哪一個能及得上祖瑜？家世就不用說了，就單說性格吧，你看人家祖瑜，既單純又善良……”

話才說了一半，陸離就已起身，踏著步子向旋轉樓梯走去。

“祖瑜的爸媽馬上就到了，你上樓做什么去啊！”陸母在他身后恨鐵不成鋼地說。

“換身衣服。”

他眼底的不耐煩都快溢出來了，恐怕是借著換衣服的理由去樓上躲著吧？

陸母無奈至極。對于這個既讓她省心，又讓她操碎了心的兒子，她一向是束手無策。在外人眼里，這個兒子是陸家引以為傲的天才，可在自己家，她也沒少操心他的事，尤其是在婚姻這方面。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命運曲折，自己這個兒子在各方面都出色得讓人不可置信，可偏偏在感情上，他像是個情商為零的愣頭青，平日商場上那些敏銳果決都抹得一干二凈，甚至有時連自己的心意都朦朦朧朧得看不清。

在陸離上樓的腳步聲消失后，陸晟才輕嘆著開口。

“媽，我哥他做事有分寸，您也不用時常在他身邊盯著喊著，尤其是在他面前說旁人的不是，我哥他不愛聽的。”

陸母哼了一聲，“你哥不愛聽，恐怕你也不愛聽吧？你們兄弟倆從小就穿一條褲子，現(xiàn)在連喜歡的女人都是同一個了？”

陸晟微驚，“媽，你說什么呢……”

“媽還沒老糊涂呢，知子莫若母，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的心思了？”陸母也嘆了一口氣，在陸晟的身邊坐下，“從譚惜嫁進咱家的那天起，你的表現(xiàn)就不對勁兒，你真當媽是瞎子，看不出你對譚惜的感情？其實媽那時候也后悔，如果當初不同意你爸玩笑訂下的那門親事，把你和譚惜撮合成一對，那倒也不錯，可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說什么都晚了，你們兩個，也就忘了那女人吧。”

陸晟垂下眼睫，默然不語。

“祖瑜會是個好媳婦，就算你哥他暫時不喜歡，也早晚會像對譚惜那樣，慢慢發(fā)覺自己心意的。”陸母又輕嘆一聲，隨后起了身，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兩個多小時了，他們也該到了，是不是路上塞車了啊？”

話音剛落下，門鈴聲就響起來了。

“到了到了。”陸母緊張得不行，一巴掌拍到陸晟背上，“快去把你哥叫下來，讓他懂些禮數(shù)，別讓咱家被他們看輕了去。”

曹祖瑜接了曹父曹母過來，見了爸媽，她臉上的笑容一直甜膩膩地掛著，還時不時地挽著父母的手臂撒嬌。

陸離和她緊靠著坐在一旁的雙人沙發(fā)上，左手邊是陸家人，對面的雙人沙發(fā)上，是一臉威嚴的曹父和微笑著的曹母。

“我們家陸離本來是想去機場接你們的，可他又想著祖瑜這么久沒見爸爸媽媽，肯定要說些悄悄話的，也就沒有陪著祖瑜一起去。”陸母抿著唇笑，一邊說，一邊將茶幾上的瓜果往曹父曹母那邊推，“這一路上肯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會就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