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再見到曾經(jīng)心愛的人,譚惜有一秒怔忡,隨后表情迅速冷下來。
“好久不見,你怎么變得這么沒有教養(yǎng)?”
虞瑞也坐直了身體,臉上帶了玩世不恭的笑:“怎么,陸總裁現(xiàn)在喜歡當(dāng)街拉人家車門,打斷情侶親熱?”
陸離緊緊盯著譚惜的臉,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那么夢幻。
她走的這幾年,他時常夢到她。夢的內(nèi)容,林林總總,不過就是與她初遇那年,她天真快樂的笑,還有她回來后重逢的場景。
三年前,她不告而別,三年后,她坐在別人的車里與人接吻,還諷刺他,沒有教養(yǎng)。
這樣戲劇性的重逢,讓他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一腔的思念和愛意,全都在這一刻化為錐心的痛。
“譚惜,一別三年,你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么?”陸離凝視她的眼睛,努力壓制各種情緒。
“不然,我與你又有什么好說的?”譚惜理了理方才接吻時有些亂掉的衣服,面無表情地說。
陸離已經(jīng)被氣得徹底沒脾氣,拉了譚惜的手,態(tài)度強硬:“你給我下來。”
譚惜一把揮開他的手,諷刺看他:“陸總裁,你是不是當(dāng)總裁當(dāng)慣了,覺得人人都得圍著你轉(zhuǎn)?現(xiàn)在我和你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你這樣可就有點讓人看不起了。”
陸離幾乎被要被他氣笑了,他表情反倒平靜下來:“你下車,我不需要誰看得起。”
他語氣里的固執(zhí)倔強然譚惜心猛地一酸,雖然她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她命里的劫數(sh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準(zhǔn)沒好事,可是她的心,就連她也控制不了。
“你回去吧,顧之韻應(yīng)該在家等著你。”譚惜掃了一眼外面好奇看過來的學(xué)生,笑著說,“既然你能找到這里,就說明你聯(lián)系過我美國的學(xué)校了?”
陸離正想點頭,卻聽見她搶先一步說:“那就請你以后不要再打探我的消息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不希望你的出現(xiàn)給我,以及我的男朋友帶來困擾。”
虞瑞坐在一邊,聽到譚惜的話,身體微微一震。
“譚惜,你別這樣說話好嗎?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wù)劇标戨x的語氣幾乎帶了些卑微的懇求。
如果這句話是在三年前從他的口中說出,譚惜或許會動容,會心軟。可現(xiàn)在的她,哪里還相信什么愛情。
愛情這東西,已經(jīng)將她折磨得夠苦。
“沒有必要。”譚惜微微一笑,“我和你,早就已經(jīng)無話可說。”
陸離緊捏著車門的手落下,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開車吧。”譚惜對虞瑞溫和一笑。
看著法拉利很快消失在視線里,陸離的心重歸于一片茫然。
他讓人訂了最快回國的機票,下了飛機后就直奔這里——美國校方給出的交流學(xué)校地址,可他卻在校門口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她變了,變得更加漂亮,很有氣質(zhì),衣著首飾都價格不菲,看得出她過得很好。她對他的心也變了,從前她直視他的眼睛,瞳孔會輕微閃動,仿佛在壓抑著什么感情,可現(xiàn)在,她在面對他的時候那般平靜,像是對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他在三年前錯過了她,是不是真的就,錯過她一輩子了?
陸離渾渾噩噩地走著,滿心滿眼,還都是初遇她時,自我介紹時的俏皮模樣。
虞瑞將譚惜送到家,默默無語地跟著譚惜進了屋。
“你還蠻自覺的,不請自來啊。”譚惜笑了一聲。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譚惜給他泡了一杯咖啡。虞瑞抬眼,定定地望著她,問:“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譚惜遞給他咖啡的手一頓,隨后那被咖啡,被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桌上。
“是。”譚惜回答。
面對這樣坦誠的答案,虞瑞松了一口氣,又有了些許失落。
“你知道嗎,我很怕你的回答是否定的,因為那樣,你就是在欺騙我。”
譚惜垂眼。
“可聽到你這樣的答案,我也開心不起來,為什么他曾經(jīng)那樣對你,過了三年,你都還是忘不掉他。”虞瑞將整個身體埋進松軟的沙發(fā)里,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讓你時至今日,還在為他傷心?”
“虞瑞,你聽我說。”譚惜深吸了一口氣,索性端起她放在他面前的那杯咖啡,飲了一口后,“我的確還是沒有忘掉他,可能是我從前愛他愛得太根深蒂固,導(dǎo)致現(xiàn)在拔除起來,不那么容易。”
虞瑞重新坐直了身體,靜靜地看她。
譚惜直視他的眼睛:“可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的交集,我現(xiàn)在只想像我們在美國一樣,過那種平靜的日子。我這趟回國,也僅僅是為了陪你,給你爸爸過一次生日而已。”
這一番話說得誠懇,虞瑞的表情松動下來,瞳孔也有些欣喜地閃動。
回憶起車上那個失控的吻,虞瑞索性一鼓作氣,問出了口:“那……你愛我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譚惜愣住。
半晌后,在虞瑞越來越失望的眼神下,譚惜開了口: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什么是愛,從前我愿意為了陸離做任何事情,現(xiàn)在對你,我也是愿意的。”譚惜說著,“可我與你在一起時的心情不再有那種悸動,只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像是熱乎乎的一團,包裹在心里,胃里。”
虞瑞的表情亮起來,眼中有著喜悅和感動。
“聽到你這么說,我真的很開心。”
譚惜看著他晶亮的眼睛。
“或許你現(xiàn)在只是習(xí)慣了和我在一起的生活,把我當(dāng)成了值得依賴的家人。”虞瑞的臉上綻出大大的笑容,“可是真的沒有什么,是比這更好的了。”
這一番話,再次讓譚惜怔住。
虞瑞的表情太過真摯,那樣灼熱地與她對視著,譚惜看著他,三年沒有哭過的眼睛,眼角重新泛起了酸意。
淚水,悄然從臉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