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環(huán)境幽雅的法國餐廳,陸離接過服務(wù)生菜譜,想著點幾份譚惜愛吃的,最后頓住。
這些年他和譚惜一起吃飯的時候屈指可數(shù),從來都是譚惜打聽到他愛吃的菜,然后費勁心力學(xué)著去做。而他,連譚惜喜歡的食物,一件都說不上來。
譚惜看出陸離的微窘,淡淡一笑,對服務(wù)生說:“來一份法式洋蔥湯吧。”
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向陸離,語氣平靜:“你不知道吧?我喜歡吃洋蔥,很多人覺得洋蔥辛辣,味道奇怪,我卻很喜歡。”
陸離低頭繼續(xù)看著菜譜,看不清楚表情。
“我記得,你最不喜歡吃的就是洋蔥。以前桌上有這道菜,你從來都不會看上一眼,更不要提動筷子。”譚惜回憶起從前,臉上浮現(xiàn)寡淡笑容。
陸離將菜譜遞還給服務(wù)生,轉(zhuǎn)移了話題。
“工作怎么樣?”
“挺好的。”
話音落下,二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譚惜主動找話題,“她怎么樣?”
陸離微怔,反應(yīng)過來譚惜說的“她”,是顧之韻。
“也挺好的。”陸離的語氣有些意興闌珊,似乎不是很想探討這個話題。
見他如此,譚惜也識趣地沒有再問。
洋蔥湯上來之后,陸離給譚惜盛上了一小碗。
“謝謝。”譚惜的語氣禮貌而疏離。
陸離無端端覺得煩躁。或許是一時間不習(xí)慣這樣疏離陌生的譚惜。
細(xì)細(xì)品嘗著那一小碗味道鮮濃的洋蔥湯,二人都沒有說話。
“奶奶昨晚打電話給我,問你什么時候再去陪陪她。”陸離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這周有休假,到時候我會過去。”譚惜說。
稍作思索,陸離說:“暫時不要讓奶奶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她最近身體不好。”
譚惜點點頭。
“就算我們離婚了,陸家也永遠(yuǎn)都是你的家,那套房子你想住到什么時候就住到什么時候。”陸離壓下心中涌出的莫名酸澀,說。
譚惜再次點點頭。
“車也留給你,去考個駕照吧,說不定什么時候用得上。”
譚惜還是點頭,這次,眼淚滴進(jìn)了洋蔥湯里。
看到她的眼淚,陸離的心又開始了那種抽抽拉拉的疼。
看了看時間,譚惜匆匆擦掉眼淚,拎起包包對陸離說:“我下午還要上班,我先走了。”
“你就只喝了一點湯,怎么行?”陸離的眉頭皺起來,看了看那碗只喝了幾口的洋蔥湯。
“我已經(jīng)飽了,沒事的。”
陸離的聲音有些沙啞,“不是說好嘗嘗這家的牛排么?”
譚惜強(qiáng)笑一聲,“下次吧。”
看著譚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陸離將目光轉(zhuǎn)向大碗里的洋蔥湯,他從前最不喜歡的食物。
凝視了那碗許久,陸離伸出手,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用瓷勺慢慢地喝了起來。
走出法國料理店的譚惜眼淚珠子一串串劃下來。
下次?還會有下次嗎?
再也不會有了。
當(dāng)天晚上,譚惜收到了陸離的短信。發(fā)消息的時候陸離正在登機(jī)前夕,聽說是公司臨時有事要出差,可能要去幾天才能回來。
譚惜愣怔地看著短信,不明白陸離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想離婚的人是他,現(xiàn)在一再拖延的人也是他,為什么?
安穩(wěn)了幾天后,終于到了假期。譚惜一大早就起床煲了湯,用保溫盒裝好出了門。
來到陸家,陸父陸母都不在,保姆來開的門。奶奶見是譚惜來看她,十分高興。
“這次又給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奶奶聞著從保溫盒里散出的香味,眼睛彎了起來。
“蓮子雞心湯。”譚惜打開了保溫盒,香味更加濃重地飄了出來。
“奶奶,這個湯對身體很好的,您嘗一嘗。”
陸晟順著香味尋下了樓,看到樓下的譚惜,眼底略有喜色。
“什么東西啊這么香,我在樓上都聞到了。”陸晟笑吟吟地站在樓梯上。
譚惜一擺手,示意陸晟過來。
“多熬了些,原本是帶了爸媽份的,沒想到爸媽不在,只好便宜你了。”譚惜笑著說。
陸晟夸張地翻白眼,“那我是借了爸媽的光咯?”
奶奶見二人斗嘴,笑得更歡。同時心中遺憾,如果現(xiàn)在和譚惜溫馨斗嘴的人是陸離,那該有多好。
又同奶奶說了些家長里短,奶奶問起了最近譚惜在忙什么。
譚惜知道瞞不住,于是和奶奶說了她在陸離的酒店上班的事。
聽說了譚惜的工作要每天站好幾個小時,奶奶的臉色變了。
“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做那么累的工作?在家里養(yǎng)著多好!”
譚惜失笑,“奶奶,和我一同工作的也都是我這么大的姑娘,再說,這工作不累的,每天在家待著,我都快要發(fā)霉啦!”
奶奶還是不滿,“你不喜歡在家里待著,你可以出去打打牌,逛逛商場買東西嘛!還有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是都喜歡健身嗎?練那個什么瑜伽,你也去練練嘛。”
譚惜心中哀嘆,她每天上班要站那么久,已經(jīng)很累了,再去練瑜伽,還不得去了半條命。
“放心吧奶奶,累不到我的。”譚惜安慰她說。
陸晟也有些不贊同,“我哥沒有幫你安排個好點的工作嗎?大堂經(jīng)理這工作每天拋頭露面的,現(xiàn)在什么人都有,要是遇上壞人怎么辦?”
譚惜瞪她一眼,“這都什么年代啦?我覺得這工作就挺好的。”
陸晟拗不過他,“那家酒店我哥平時都不在那里,剛好我手底下也有個酒店缺大堂經(jīng)理,不然你到我這里來吧。”
“你這是在公然挖墻腳啊,小心我告訴你哥!”譚惜撇嘴說。
“算算日子,陸離也快從英國回來了,怎么現(xiàn)在還沒動靜?”奶奶疑惑問道。
陸晟哼了一聲,“他不是一向如此嗎?什么時候咱們家人當(dāng)做一回事了。”
“可能是他太忙,抽不出時間吧。”譚惜幫著陸離說話。
正說著,房門響起一陣輕微響動。
然后,門開了。門外的陸離看著客廳里坐著的三人,眼神在看到譚惜的時候,微微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