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羽抬起頭來,為了公子的幸福,她豁出去了,“我十歲跟在阿瀛公子的身邊,他為了您,從鳳羽國到秦越國,從鳳羽國皇族到修羅刃,點點滴滴,形成一個龐大的天羅地網(wǎng),只為護(hù)您周全,助您成事,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初公子會在凌風(fēng)國救下我,只怕也是為了去打聽太后的消息……”
凌婳月瞳孔慢慢張大,眼底被點燃,清冽的眸子越發(fā)的明亮。
輕羽激動地說個不停,“原本輕羽以為是公子仁慈,才會救下我,但現(xiàn)在想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所救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效忠您,他對所有的人都莫不關(guān)心,毫不在乎,他只在乎你。”
輕羽說完,驚訝地愣在原地,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說出來這些,但此刻想來,這些都是真的,不管是自己,還是李老先生,都是阿瀛救下一手扶持起來的人,但他們最終都得效忠凌婳月。
她心里既有些難受,又更為阿瀛公子感到心疼。
凌婳月輕輕地收回手,向輕羽道:“你說完了嗎?”
輕羽看著凌婳月,不知所措,眼睛卻紅紅的,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凌婳月說道:“輕羽,謝謝你的提醒,也謝謝你愛阿瀛。”
輕羽咬了咬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凌婳月看著她,輕羽不會明白的,她的人生不似凡人這樣短暫,凡人因為生命短暫,很多事情不用去面對了,但是她不一樣。
看輕羽平靜了,她問道:“阿瀛也是鳳魂衛(wèi)的人?”
輕羽張大瞳孔看著凌婳月,一臉懵懵的樣子,“這點奴婢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們聽鳳魂衛(wèi)的,也聽主子的。”
輕羽下去之后,凌婳月又去看了阿奴,好歹是個神仙之軀,阿奴休息了幾天,已經(jīng)康復(fù)了,他抓著后腦勺思索著凌婳月的問題,然后說道:“公子上次回來之后受了傷,休息了幾天,就又匆匆離開了,他讓我一直在你身邊保護(hù)你。”
凌婳月輕微點頭,阿奴說的是應(yīng)該是慕容止從亡靈之海回來。
她又問道:“少陰怎么受傷的?”
阿奴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陷入了沉思,刑部蔣大人等三人的到來,逼得秦殤不得不得提前行動,而她卻有一種直覺,他們?nèi)艘彩潜槐苼硪娗貧懙摹?
盧大人和嚴(yán)大人一個為了自保,一個急著報仇,他們會出現(xiàn),但蔣天不可能這么光明正大的與秦國公府和李丞相為敵。
她又想到阿瀛給自己送來秦五公子的手書,心里便明白了幾分,一定是阿瀛了,但她的眉頭卻皺得更緊,阿瀛想要急著結(jié)束這一切,為什么呢?
丞相府內(nèi),秦遠(yuǎn)正在丞相的書房里與李丞相商量要事,他將秦五公子可能說的話,及刑部尚書的態(tài)度一一告知李丞相,他剛說完,便聽外面?zhèn)鱽頎幊陈暎麆傄鹕恚瑫康拈T被踢開,一隊士衛(wèi)破門而入,“我等奉皇上旨意,緝拿李丞相。”
秦遠(yuǎn)眼睜睜看著士衛(wèi)將李丞相帶走,他向丞相府的人道:“快去宮中將此事稟報賢妃娘娘。”
第二天早朝,以莫大人為首的眾官員長跪金鑾殿替李丞相求情,言之鑿鑿,諄諄告誡。
秦殤斜躺在龍椅里,看著莫大人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及莫家前途為李丞相作擔(dān)保,不禁想起凌婳月來,不知道她看到莫大人如此,會作何感想。
看著莫大人求得差不多了,秦殤坐直了身,“這件事,朕會好好考慮的,退朝吧。”
秦殤回到御書房,書桌上堆滿了奏章,都是為李丞相情的,要不是凌婳月暗中拿下戶部、兵部,刑部,再有安大人相助,那現(xiàn)在自己拿李丞相就真沒辦法了。
他剛坐下,內(nèi)監(jiān)便上來稟報,“莫大人求見。”
很快,莫大人領(lǐng)著眾臣來求見,他們又將朝堂上的那番話說了一遍,秦殤揉著太陽穴。
伴隨著一聲“賢妃娘娘到!”秦殤直起身子,正要開口不讓李秋影進(jìn)來,卻見她已經(jīng)硬闖進(jìn)來了,她仍然纖纖弱弱,帶著三分雍容華貴,禮數(shù)卻仍然周全,她跪拜道:“臣妾參見陛下。”
秦殤一臉冰冷,“朕正在和朝臣商議要事,你來干什么?”
李秋影面色哀婉,“陛下,臣妾有要事求見,多次求見,卻不見陛下宣召,臣妾不得已,這才進(jìn)來。”
秦殤的臉色有些難看,“朕正與莫大人商議要事,你先等一等吧。”
“陛下,”李秋影全然不顧他的命令,搶聲道:“聽說陛下把丞相押到天牢中了?”
秦殤一份奏折摔到她的聲上,“你還敢跟朕提這個逆賊。”
奏章摔在李秋影的額外頭上,在她的額頭上砸出一個紅印,帶亂了她額頭的幾絲頭發(fā),她一臉狼狽,卻依然理智堅定,“臣妾幼年喪失雙親,是李丞相將臣妾帶入府中,他對臣妾恩同再造,他是臣妾的半個父親,更何況這些年李丞相對朝中忠心耿耿,陛下如此對待忠誠良將,只怕難以服眾啊!”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恰到好處。
說完,她盈盈秋眸看向眾位大臣,與莫大人目光相接,莫大人又聲嘶力竭地求道:“陛下,救您放了李丞相。”
秦殤看了蔣大人一眼,蔣大人威嚴(yán)地說道:“莫大人不問青紅皂白就敢逼著陛下放人,真以為自己是朝中老臣,倚老賣老嗎?”
跪在后面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楊明輝抬起頭,冷冷地看了眼蔣大人,又垂下頭去。
莫大人先是一愣,隨即又說道:“蔣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有人到我大理寺自首,罪證確鑿,那可是條條誅九族的大罪,陛下要是不念舊情,只怕李家已經(jīng)被抄家滅族了。”
李秋影等人怔在原地,如今他們已經(jīng)無話可說。
秦殤說道:“這件事情,朕會親自監(jiān)查,若李丞相真是被冤枉的,朕自會還他一個清白,都下去吧。”
“陛下……”李秋影盈盈水眸含著淚光,可憐兮兮地看著秦殤,秦殤掃了她一眼,冰冷的眸子里滿含厭惡。
李秋影心里一怔,這副可憐相對秦殤已經(jīng)沒有任何影響了,秦殤對她,已經(jīng)再無半點情份,她手指緊掐著衣角,都是莫桑梓,不,是凌婳月害的。
未央宮,凌婳月看著坐在對面的李老先生,“先生是時候去面見陛下了。”
李老先生搖搖頭,“賢妃與丞相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有適合的人選透露給陛下了。”
凌婳月皺了下眉頭,“先生這是為何?”李老先生是難得的人才,為人厚實,凌婳月有將他引入朝堂之上的想法,這樣的人才,將來對雨兒大有幫助。
李老先生道:“我答應(yīng)過公子,要替他守護(hù)主子,我在鳳魂衛(wèi)中,也算是殊途同歸。”
凌婳月寬袖中的手不由攥成拳頭,為何是替阿瀛守護(hù)自己?阿瀛這是要離開自己了嗎?
三天后,天牢里,秦殤命獄頭打開牢房,李丞相正打坐在地,仍是一臉平靜,見秦殤進(jìn)來了,他睜開眼睛,眸子里散射出從未有過的鋒利。
秦殤提起袍擺,盤腿坐到他對面,“李大人精神倒是比往日好了,竟然也沒生病了。”
這些年李丞相一直裝作病怏怏的樣子,對朝中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秦殤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直到他大勢已經(jīng)去,李丞相的鋒芒才漸漸露了出來,要不是凌婳月敲山震虎,步步緊逼,只怕到死,他都沒發(fā)現(xiàn)這只老狐貍。
“還好,多謝陛下關(guān)心,”李丞相的聲音低沉有力,“老臣若是再不清醒些,只怕早就沒命面見陛下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他們根本就沒有料到秦殤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抓他,更重要的是罪證確鑿。
李丞相看著秦殤,見他不說話,有點倚老賣老的意思,“戶部的盧大人和兵部的嚴(yán)大人均是重罪之身,不過是臨死之前反咬一口,以搏得一線生機,再不濟(jì)也能也能在皇上的心里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逼得皇上為他們調(diào)查,鬧得滿朝雞飛狗跳,拖緩時間,只是沒想到皇上竟然都不問問老臣,就將老臣押到這天牢之中。”
秦殤神情淡淡,“朕本來也不信的,但是他們提供了一些證據(jù),令朕很困惑。”
李丞相眸底閃過一絲驚色,半晌才故作冷靜道:“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說什么。”
“是啊,本來朕也不信的,不過,”秦殤的眸色深了些,了聲音漸冷,“賢妃領(lǐng)著滿朝文武堵了朕三天三夜,大有逼宮的意思。”
李丞相的眸底閃過一絲震驚,震驚轉(zhuǎn)眸即逝,卻被秦殤捕捉到。
李秋影一直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但她畢竟是一介婦人,目光短淺,又沉不住氣,秦殤將他收押在監(jiān),卻不來審問,就是要看看有哪些人是李丞相的人,李丞相心里一沉,秦殤不再是那個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年輕皇帝了。
李丞相穩(wěn)重如山,“老臣曾對賢妃娘娘有救命提拔之恩,娘娘重情重義,才會為老臣求情。”
“救命之恩?”秦殤凌厲的神情里有些諷刺,“是血濃于水吧!”
老李丞相的背心直冒冷汗,面上卻依然鎮(zhèn)定。
秦殤眸底里卻涌出濃烈的憤怒,“朕實在不明白,朕難道就比不上一個失勢永遠(yuǎn)不敢見光的七皇子嗎?”
李丞相臉色瞬間煞白,秦殤卻繼續(xù)說道:“你已經(jīng)貴為丞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你還想要什么?”
牢房里突然安靜得可怕,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半晌,李丞相突然“哈哈哈”大笑了三聲,“是啊,老臣位高權(quán)重,求仁得仁,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呢?”
秦殤從懷里取出一半枚青玉,李丞相看到青玉的瞬間,眼睛凸出,面色鐵青,“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