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花希影堅定地看著凌婳月,“月兒放心,罪有應得的人,我花希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凌婳月點頭,“皇上派你協(xié)助調(diào)查國庫一案,必會有人處處防著你,讓你無法施展手腳,這個送到賢妃娘娘的手中,”凌婳月將一枚白色的棋子落到棋盤中央,聲音低沉溫軟,“堵死盧大人的生路,敲山震虎。”
花希影點頭。
國庫沒有錢糧發(fā)放,朝局亂成一團,秦殤日日被困在金鑾殿上,眾朝臣互相指責,推卸責任,卻拿不出具體的解決方案。
秦殤按著太陽穴,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他站起來,“眾愛卿,有辦法了嗎?”
大家沉默地低下頭,一言不發(fā),金鑾殿上,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朕要你們有何?馬上把你們的官帽摘下,官服脫了,滾回家去。”
眾人撲通跪下,秦殤本來就冷酷暴戾,皇后太子相繼慘死,他就越來越喜怒無常了,弄得朝臣惶惶不可終日。
馬上有人站出來,“皇上,太子師百里玄被稱為秦越第一公子,如今又是翰林學士,他應該有主意吧?”
大家看向百里玄,有的滿懷期待,希望他能有救災之法,免得皇上牽怒他們,失去官位。
有的幸災樂禍,這可是個燙手山芋。
有的冷嘲熱諷,睥睨不屑,實際是怕百里玄搶了他們的風頭。
秦殤看向百里玄,從上朝那一刻開始,他和花希影兩人異常冷靜,可見兩人有備而來。
百里玄看向秦殤,他諱莫如深的鷹眸直直地看著他。
秦殤的聲音柔和了些,“百里愛卿有什么好主意?”
“一,開倉放糧,在各災區(qū)衙門口和祠堂設立粥鋪,解決災民燃眉之急。”
又是開倉放糧,眾人一陣噓吁不悅,秦殤也皺起眉頭,這個意見,無數(shù)人說過了。
百里玄不卑不亢,聲正色嚴,“二是向天下發(fā)起賑災捐贈,無論錢財物資,只要是對災民有用的皆可捐贈,世人皆有憐憫之心,集天下百姓之力救災,眾志成城,定能救助災民。”
秦殤眼底閃過一絲明亮,不少官員點頭稱贊。
“三則是請皇上調(diào)用兵力去災區(qū)搶救災民,治理黃河。”
禁軍統(tǒng)領楊明輝一直跟個透明人一樣,聽到這句話,他向百里玄看去,三角眼里閃過一絲鋒利。
兵部尚書嚴大人立即反對,“兵力是用來作戰(zhàn)保家為國的,怎么能派去做這種事情?”
花希影上前來,“嚴大人,救治災情難道不算保家衛(wèi)國嗎?”
嚴大人被他一句話咽著,一時說不出話來,花希影厲聲道:“兵部的人無論是行動能力還是身本素質(zhì),對解救災民來說,都是最適合的,臣懇請皇上準許。”
其他的人都不敢說話,雖然兵部尚書是二品官員,但他手握十萬兵力,無人敢跟他叫板。
嚴大人看向方侍郎,“方大人,你覺得呢?”
“下官”方侍郎眉頭緊鎖,自從他的兒子方晉傷了賢妃的兒子卓明征,他便日日惶恐不安,他早萌生了辭官之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更不能生事。
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秦殤向百里玄道:“百里愛卿,繼續(xù)說。”
“四則,是請請陛下舉行一場祭天儀式,以安民心”
百里玄欲言又止,改口道:“具體的方案,臣已經(jīng)寫成奏章,請皇上查看。”
秦殤坐直了身,“呈上來。”
百里玄上前去,小羅從高座上走下來,接過他手中的奏章,呈給秦殤。
秦殤接過看了幾眼,上面寫著在儀式上由皇上牽頭,帶領文武百官和高官達貴捐贈,他看向百里玄,眼底閃過一絲肯定。
他向眾人,“先將盧府抄了,盧家財產(chǎn)全部用去救災,嚴尚書,這件事也由你來負責,由花大人輔助你。”
嚴尚書和花希影接受命令。
秦殤的目光厭惡地掃過眾人,“一群廢物,趕緊滾。”
群臣腳下摸油似的退出金鑾殿,秦殤越來越暴戾,上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陳千靈一直站在院子里,體態(tài)輕盈,青色的裙裾迤邐而下,如嬌俏的精靈,她緊張地抓著兩邊裙擺,不時踮起腳,往屋內(nèi)看去。
陳大人請百里玄到他家中商議禮部改革之事。
“靈兒!”方晉一直站在外面的環(huán)廊里,看著陳千靈從下午站到晚上,他實地看不下去了,便沖進了院子。
陳千靈看著方晉,先是一愣,方晉臉上帶著不甘和憤怒。
“方公子,你怎么還沒回去?”自從那天酒樓回來,陳千靈便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愛方晉,也不可能嫁給他。
“靈兒,我不甘心,我”
陳千靈表情嚴肅起來,一臉堅定,“方公子,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百里玄不會喜歡你的,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陳千靈雙手緊攥著裙擺,目光漸漸轉(zhuǎn)濃,清亮的眸底一片冷冽,“那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如果方公子再這樣糾纏不清,我們之間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方晉無力地低了低頭,“除非看到你幸福,不然我不會放棄。”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他這一生荒唐無度,自從上次被人刺殺之后,幡然悔悟,在陳千靈的成年典禮上看到她,她韶華如花,容色光麗,難以逼視。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世間有如此美好,初見便已經(jīng)泥足深陷。
陳千靈看著他的背影,先是一怔,瞬間眸光冷了三分。
門“吱呀”一聲響了,她猛地轉(zhuǎn)過頭,百里玄從房間里出來。
他一身藍色長衫,內(nèi)襯白色里衣,頭戴簡約玉冠,房內(nèi)的光影勾勒出他幾近完美的面目輪廓,星眉如畫,明亮的眸光清冷,神色微嚴,如林中仙士,又如高堂貴胄。
陳千靈的心跳慢了一拍,她看著他,無法移開目光。
百里玄看到陳千靈,先是一怔,馬上斂了神色,一臉冰冷,對陳千靈視而不見。
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明知不可能,所以他一定要斷了她的念想。
陳大人跟百里玄身后,百里玄向他說道:“陳大人請留步。”
陳大人看了一眼女兒,神色復雜,“百里大人慢走。”
百里玄下了臺階,朝陳千靈走去。
陳千靈挺身了腰上,看著迎面走來的百里玄,眸底泛起流光,宛若春水流波。
眼見百里玄到了面前,她張了張唇的瞬間,百里玄已經(jīng)從她的身邊走過。
她轉(zhuǎn)過身,百里玄的背影是那么的冷漠無情。
她不知道百里玄是什么時候出了院子的,只覺心里悶著一口氣,無法喘息。
“靈兒。”陳大人上前來,扶著女兒的肩。
自那日酒樓回來了,女兒便拒絕了所有上門求親的人,他知道女兒是愛上百里公子了。
陳千靈聽到父親的聲音,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陳大人抱著女兒。
百里玄剛出了陳府的大門,方晉便迎了上來,堵在他的面前,“百里玄”
百里玄眼神冰冷。
方晉咬了咬牙,“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靈兒?”
“不喜歡。”
他回答得這么干脆利落,方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你那天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擂臺上?”方晉心中五味摻雜,“如果不是你的出現(xiàn),靈兒不會對你傾心”
百里玄冷冷地說道:“本官不出現(xiàn),你們還有命嗎?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趕緊回家吧,夜黑風高,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百里玄從他身邊走開,徑直走開。
跟隨方晉的小廝緊張了,以前公子遇刺,現(xiàn)在想來仍覺心悸,他忙提醒道:“公子,咱們回去吧。”
方晉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去,腦海里一直想著,要怎么才能夠讓陳千靈對百里玄死心,絞盡腦汁卻無能為力。
他突然聽到身后小廝傳來一聲慘叫,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锃亮的刀劍寒光映進他的眼睛里,他一捂眼,幾柄刀劍向他斬來,他手臂中了一劍,驚叫著后退,“救命啊!”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上。
只聽幾聲斬殺的聲音,空氣里彌漫了濃烈的血腥味。
“救命”方晉蜷縮在墻角,抱著頭,手臂上鮮血直流。
“方公子,你可以回家了。”
方晉睜開眼睛,百里玄立于他前方,不冷不熱地看著他。
劍十一站在百里玄身后,正擦拭著手中的劍。
方府,方侍郎看著兒子全身是血,驚嚇過度,臉色慘白,馬上吩咐下人,“送公子去包扎。”
等下人把方晉帶下去之后,方侍郎忙向百里玄躬身行禮,“多謝百里大人救了小兒一命。”
“我從陳府出來,剛巧碰到,方大人不必客氣。”百里玄坐下,沒有要走的意思,方大人忙吩咐下人送上茶水。
下人呈上熱茶,百里玄端起茶,茶蓋磕著杯沿,發(fā)現(xiàn)沉潤的聲音,方大人站在他的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
百里玄抬起眼睛,“方大人是要請辭嗎?”
方大人看著百里玄,只覺他明亮的眸子看穿了自己一般,他聲音顫抖,“老臣已過五旬,近來身體不適,力不從心,正有辭官的打算。”
百里玄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下,“辭了官,天下之大,方大人又能去哪里?”
方大人臉色慘白。
“據(jù)本官所知,本公子已不是第一次遇刺了。”
方大人的眉頭已經(jīng)擰在一起。
“大人在京,是三品高官,尚有力量為貴公子周旋,若離開了京城,結(jié)果會怎么樣,大人一定比本官清楚吧?”
方大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百里大人救救小兒。”
未央宮,凌婳月和阿瀛下著棋。
“這么下多沒勁,要不咱們來點懲罰的。”
凌婳月挑了挑眉,“怎么懲罰?”
“勝者躺好,”阿瀛聳了聳肩,衣領滑下肩頭,眼神勾魂攝魄,“敗者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