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羅恭敬回答,可轉念一想,“皇上受傷后,殿下來了好幾趟,很是擔心,皇上要不要見見殿下?”
“不能!”不是不見,而是不能,他如今要騙過所有人,首先便要騙過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淮雨太小,還不懂得偽裝。
小羅了然的點點頭,心中卻為太子殿下擔心不已,昨晚皇上受傷回宮,太子殿下便慌忙趕了過來,在外面同那些妃嬪一起守了一切,他小小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住啊。
“告訴風于瀟,褚英宮一定不能出任何閃失”,淮雨是他唯一擔心的。
“是”,小羅心中明白。
御醫走出賢月宮后,賢月宮的殿門便被重新關上,隔絕了同外界的一切,候在外面的妃嬪瞬間圍了上來,“皇上怎么樣了?”
“皇上的傷好了么?”
“止血了嗎?有沒有性命危險?”
“都住口!”李秋影如今位分算是最高,她一聲厲喝,所有妃嬪都嚇得住口,而她,溫婉有禮的走到御醫面前,“付大人,我等都極為擔心皇上的傷勢,皇上如今怎樣了?還請付大人告知一二,也讓我等心中有數”。
那御醫哀嘆一聲,緩緩搖頭,“皇上剛剛才醒過來,只是傷口太深又傷到了要害,至今血流不止,如此下去,皇上怕是一時半會兒無法脫離生命危險”。
所有妃嬪皆臉色倏變,御醫趁機擠開她們離去。
柳如煙在人群后,慢慢后退,引入了陰暗之中。
慕容止猜的果然沒錯,桐城和汾城的守軍逼近京城后,卻靜候不動,而半夜的時候,京畿守衛軍的副將率領守衛軍將皇宮圍了個水泄不通,打著守衛皇宮和皇上安危的名義,言,只準進不準出。
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當全城百姓睡了一覺天亮醒來的時候,城外大軍壓境,皇宮守衛圍城,隱隱約約,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文武百官一部分感京城之危火速入宮早朝覲見,卻得知皇上重傷不能早朝,想要出宮時已被困,一部分觀望猜測策反之人到底是誰,另一部分齊聚忠勇王府,匍匐在忠勇王秦朔面前,個個帶著大事將成的喜悅。
巳時的時候,清明殿上的大臣,個個驚慌失措,來回踱步,想盡了辦法,卻連皇上的人影都沒見到,一時之間不免人心惶惶。
而此時還窩在家中觀望的大臣,家中突然竄入許多守城侍衛,將大臣們強制押到了皇宮中,秦越文武百官,齊聚一堂。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臣們開始驚慌失措的猜測。
“還不明白嗎,這是有人造反!”
“誰看不出是有人造反,問題是誰造反了?竟然連京畿守衛軍都歸于他”。
“不單是京畿守衛軍,汾城和桐城的守軍也兵臨京城,這人好大的手筆呀”。
“這可如何是好,如今皇上又危在旦夕,難不成,這秦越真的要易主了?”
“咦,張大人和溫大人他們呢?怎么沒見他們?”
“不會是,已經被害了吧”
“各位大人都到齊啦”,一道粗重渾厚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進來,百官齊齊望去,便看見忠勇王秦朔,微胖的身軀邁著閑適從容的步子走進了清明殿,而他的身后,跟著張大人和溫大人。
他臉上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讓清明殿內的百官,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你,忠勇王,謀反的竟然是你?”
“怎么會是他,忠勇王一向不理朝政,喜好男風沉迷男色,他怎么可能有能力謀反”
秦朔站在眾人面前,還算是英俊的臉上,笑意盈盈,“蟄伏懂不懂,當年本王若不是裝出不理朝政的模樣,那秦殤小兒能放過本王嗎?哈哈哈,不過沒關系,這江山本王已經唾手可得,你們若現在臣服歸降,本王登記之后,自會善待于你們”。
“休想!”比較忠誠的老臣一口回絕,秦朔為人奸詐度量極小,又好男風,絕對不會是一個好帝王,即使當今圣上狠厲了些,但總比這個秦朔要好。
“對,絕對不能屈服”,緊接著,便有不少大臣相應,可是,仍舊有不少人低頭觀望沉思。
秦朔身后的溫大人此時開口,“王爺寬厚仁慈,以德治國,給你們時間考慮”。
“溫大人,你可知早飯是要被誅九族的”
“誅九族?呵呵,待王爺登基,本官就是左相,誰敢誅本相的九族”。
張大人也幫腔,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如今京城盡在王爺掌控之中,爾等還是識時務的好”。
“哼!”忠臣們紛紛不屑。
“本王給你們時間,好好想想吧”,說完,微胖的身軀轉身離去,只留一殿百官惶惶不可終日。
皇宮中三千御林軍全都退守后宮,秦殤和后宮所有的妃嬪躲在這一方天地之中,也紛紛驚懼害怕。秦朔似乎要將自己的“仁慈”讓天下人皆知,派人送信給秦殤,若自動讓位,可免其一生無憂,若是不從,便只能兵戎相見,并揚言給他足夠的時間考慮。
秦朔這是要先取民心。
只是,他將一切想的都太簡單了。
第一日,汾城和桐城守軍圍城,并未進城,京畿守衛軍圍宮,也并未殺入宮中。第二日,兩城守衛軍按耐不住,少數分隊進入城中燒殺搶掠,讓京城百姓更加人心惶惶。京畿守衛軍小隊打算入后宮打探情況,同御林軍撕斗,死傷過百。
人說一鼓作氣,一而再再而衰。
秦朔本想登位前博個仁慈的名聲,卻沒想到,失去了一鼓作氣的大好時機,待醒悟過來之后,已是第三天了。
將軍府千嬌百媚閣的小花園中,當外界一片惶惶紛亂之時,這里卻依舊嫻靜美好。
凌婳月悠閑的在池塘邊喂魚,看著錦鯉從蓮葉下穿梭而過,她唇角帶了幾分笑意,夏末秋初,蓮花謝了,蓮子正生的翠錚,遠遠看了,就讓人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一旁的涼亭下,慕容止同百里玄擺了一盤棋,正戰的酣暢淋漓。
金照夕從他房中搬了一張軟榻過來,斜斜的躺在軟榻中,金色衣衫險些晃了所有人的眼,旁邊小幾上放著各色水果,雖身邊沒有美侍的伺候,他依舊一派慵懶風流之相。
劍十一抱劍倚在涼亭的廊柱旁,目光時不時的飄向某個地方。
“今日是第三天了吧,好無聊”,金照夕將一顆葡萄放入口中,手中黃金扇無聊的扇著風。
“外面可熱鬧呢,你不妨出去溜一圈”,凌婳月頭也沒回的說道。
“還是算了吧,目前看來,就只有你這千嬌百媚閣最安全”。
天際突然響過一聲煙花聲,劍十一懶懶的抬眼看了一眼,“鳳主,又有一隊人進了前院”。
“恩,估計是秦殤的人又來找調兵虎符,將他們趕出去就是”,秦殤不死心,還是不放心?
“看吧,我這千嬌百媚閣才讓人惦記呢”,她就不信,這亂世之中金照夕無法自保。
“劍十一為什么叫你鳳主?”金照夕看似無意的問道,一雙眼眸卻緊緊盯著凌婳月的后背,凌婳月撒下一把魚食,“你問他呀,我怎么知道”。
金照夕目光轉向劍十一,劍十一冷冷瞪他一眼,“八卦!”
金照夕一愣,摸摸鼻子,確實是有些八卦了。
此時,后院中一陣煙花破空聲也響起,劍十一抱著劍不動,仍舊只看了一眼,“鳳主,國師的院子又有闖入者”。
“恩,又是秦朔的人,全殺了”,隱約中,空中似乎傳來了刀劍錚鳴的聲音,還有凄慘的喊叫聲。
“月兒,這已經是第六波了,你這樣把國師當誘餌,不太好吧”,他還記得,今早歐陽千夕覺得傷勢大好想要出門走走,卻被凌婳月攔住,說了一句,“你今日任務艱巨,就裝半死,引君入甕吧”。
凌婳月仿若沒聽見一樣,悠閑的喂魚。
第六波,每波十個人左右,秦朔養的死士,也差不多了吧。
秦朔想要登基,歐陽千夕必須要在他手中,所以,他就算是把養的死士全派過來,也得將國師弄出去,只是他算錯了,將軍府將軍不歸,虎符未見,卻沒想到還有一個凌婳月。
“還有最后一波”,專心下棋的慕容止突然開口,“秦朔的死士將會傾巢而出”。
凌婳月撒魚食的手微微一頓,“十一,再加派點人手過去”。
“是”
劍十一領命而去,金照夕望著凌婳月的背影,眼眸充滿了興味,“本來打算讓我‘修羅刃’的人護著千嬌百媚閣,卻沒想到根本就用不著,月兒,真是小看了你呢,你將軍府臥虎藏龍,連秦朔辛辛苦苦養的死士,說全滅就全滅了”。
“多謝黃金公子夸獎”,凌婳月將魚食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他的軟榻前坐下,毫不客氣的幫他消化他的水果。
“已經第三天了,秦朔也該動了吧”。
百里玄落下一顆棋子,抬眸看眼凌婳月,“什么‘仁慈’治國,呵呵,那秦朔還當真了,你白白為皇上拖了這三日的時間,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