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錯了,凌婳月,果然還是那個凌婳月,空有一張好皮囊,行事卻放蕩的凌婳月。
秦殤微瞇的眼眸頓時睜開,楚應狐摸著下巴,興味的看著凌婳月,一雙桃花目灼灼生輝。
凌婳月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芝蘭玉樹安分守己的立在身后準備伺候,可凌婳月還是不安分。
“來人,給我家男寵騰個地方,就我旁邊好了”。
小羅身為大內(nèi)總管,快要瘋了,這個郡主有完沒完呀,帶著男寵進皇宮上清明殿,也就算了,皇上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她身為郡主坐在九層龍階的第五階理所當然,難不成還要一個男寵也坐在第三階?
小羅為難的看向秦殤,秦殤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小羅領命不情不愿的讓人準備了一套坐席在凌婳月身旁。
慕容止優(yōu)雅的坐下,從頭到尾,他都淡然含笑,不在意旁人鄙夷的目光,不理會眾人對他嗤笑的言語,他自云淡風輕,萬事萬物不入其目,九天謫仙一般,瀟灑不沾丁點塵埃。
如此這般的他,反而惹來九層龍階下,不少官家小姐的羞澀目光。
“既然都齊了,上歌舞”,秦殤冷聲吩咐,坐在龍椅上的他威嚴畢現(xiàn)。
宮中舞伶紛紛從一側(cè)娉婷而入,絲竹聲起,舞伶展開腰肢,舒展四肢,在殿中飛揚而起。
凌婳月對這些顯然沒什么興趣,時不時的和身旁的慕容止打情罵俏,勾勾他的頭發(fā),朝他拋個媚眼,紅唇瀲滟勾引一番,讓殿內(nèi)其余人都忍不住以袖遮面不忍再看。
她的斜對面,正坐著楚應狐,她救過他,他卻認不出她。
不過此時,楚應狐卻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凌婳月看過去的時候,他竟還端起酒杯,朝她竟了一杯酒,桃花目微微眨動,帶了幾分挑逗。
凌婳月自是不甘示弱。
“呀,這里怎么有個美人兒?”清脆的聲音,饒是曼妙絲竹都蓋不住,秦殤猛地眼皮微跳,凌婳月已經(jīng)起身,晃悠著身子,朝著楚應狐而去。
喝了幾杯酒,她此時俏臉微紅,帶了幾分醉意,“這位公子,長的好生漂亮,不如跟我回去吧,本郡主的千嬌百媚閣最近正空了呢,我把最好的院子給你,如何?”
楚應狐淡笑不語,抬頭看著借著幾分醉意趁機挑逗他的凌婳月,秦殤卻頓時怒了。
“郡主,注意你的言行,這是鳳羽國太子”。
其余人都擦了擦汗,果然,這位郡主連太子都不會放過,壞了,可別再繼續(xù)發(fā)展了,郡主搶了太子對他用強,鳳羽國遭受奇恥大辱,發(fā)兵秦越國,這可如何是好?
凌婳月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秦殤,醉眼迷蒙,“多日不見,皇上也長的越發(fā)俊了,看的本郡主心里好生癢癢,皇上,你什么時候讓本郡主進宮住住?”
眾人再次大驚,這位郡主連皇上都敢調(diào)戲?
本以為一向嗜血冰冷的皇上會治她的罪,卻沒想到秦殤只是眉頭跳了幾下而已,“郡主醉了,來人,送郡主去后宮休息一會兒”。
“我沒醉,我不走,如此美人兒在前,我怎么能走”,她突然拉住楚應狐的袖子,俯身下來,幸好被過來的慕容止拉住,“郡主,你確實有些醉了”。
“美人兒,美人兒你等著我,我給你最好的院子,要不你做我的夫君也行”凌婳月終是被慕容止拉著離開,殿內(nèi)絲竹音早已停,一片寂靜。
“呵,這秦越郡主當真是個極品”,最先打破尷尬的,還是楚應狐,他俊顏帶笑,手上卻狠狠一扯,被凌婳月拉過的袖口“嘶”的一聲斷裂,身后丫鬟,頓時上前,將他外袍脫下?lián)Q上新服。
“太子見笑了”,秦殤依舊帝王威嚴,其余人都紛紛汗顏,真是丟人丟大發(fā)了。
“無礙,咱們繼續(xù)吧”,絲竹再起,舞姿翩然,凌婳月頓時被眾人拋到了腦后。
而一旁,坐在第七階的歐陽千夕,望著凌婳月離去的方向,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今日的凌婳月,同自己印象中,讓他躲避不及的凌婳月一模一樣,可是,卻同前幾次相見時的凌婳月又不同,明明是同一個人,怎么差異如此的大。
一個放浪形骸水性楊花,一個卻是滿身風華絕世清傲,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而此時心思繁復的除了歐陽千夕外,還有一人,便是王靈芷。
她坐在九層龍階的第四階,這個位置,是除了鳳椅之外,后宮最高的位子,由此可見她如今的受寵程度。
凌婳月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中,果然還是那個放蕩的凌婳月,即使有幾分小心思,也不過如此了。
她如今已是后宮中最受寵的女人,凌婳月,她再也不必仰仗了,不過,或許該讓她封口。
凌婳月出了清明殿,迷離眼神頓時清明起來,搖搖緩緩癱在慕容止懷中的身子也直立起來,她回頭看看那笙歌燕舞的清明殿,嗤笑一聲。
“走,去后宮找樂子去”,李秋影竟然沒參加宴會,她兒子也沒參加,是秦殤終于懂得什么叫家丑不外揚了么?
今日進宮目的除了要消除秦殤的懷疑外,她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她的兒子,秦淮雨。
自她重生,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這幾個月來她想盡辦法查探淮雨的消息,可是秦殤似乎把他保護的很嚴密,她查到的消息也只是“皇子很好”“皇子勤奮學習”之類,詳細的,便再也查不到了。
所以,她不放心,借著這次入宮的機會,她今日一定要見見淮雨。
幾月來,皇宮變化不大,熟悉的路徑熟悉的宮門,往日情景一一浮現(xiàn),卻再也不能撼動她的心神。
褚英宮是宮內(nèi)皇子公主的宮殿,宮中的規(guī)矩,妃嬪生下子嗣后,全部交由褚英宮的嬤嬤們教養(yǎng),嚴防有妃嬪同皇子心懷不軌。
皇家自古情薄如紙。
秦淮雨因是皇后所出嫡子,莫桑梓又實在心疼孩子,好歹同秦殤求了情,才將秦淮雨帶在身邊養(yǎng)到三歲,三歲一滿便便送入了褚英宮,不過雖然住在褚英宮,莫桑梓日日看他,所有事物均由她親自照料,著實做了一個好母親。
這個時辰,褚英宮大部分宮人散去,淮雨該是在自己的書房看書學習。
凌婳月看著不遠處的宮殿,腳下有些急切,想起兒子,她滿臉充滿了期待和急切。
“你慢點,喝了酒腳下虛浮,放心,皇子跑不掉的”,慕容止小心的護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了。
近到褚英宮殿門前,凌婳月對芝蘭玉樹說道:“你們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皇子殿下”,芝蘭玉樹雖有些不解自家主子怎么同皇子有了關系,但還是聽話的立在殿門口。
凌婳月依著記憶,朝著秦淮雨的書房而去,可是遠遠看去,便見書房沒有點燈,顯然,他并不在書房。
“這個時辰,他該是在書房的,以他的才智,該是要學習國策的時候了”。
慕容止拍拍她的背,“別擔心,說不定他去休息了,去他的寢殿看看”。
凌婳月抬步,快速朝著他的寢殿奔過去,可是同樣的,寢殿漆黑一片,這下子,凌婳月更加著急了。
“這是在宮里,他不會出事的,我們不如找個宮女問問看”。
出了褚英宮,凌婳月拉住了一個宮女,那宮女顯然是認識這位郡主的,“郡主有何吩咐?”
“本郡主進宮時,買了一些小玩意兒想送給皇子殿下,不知殿下在哪?”
那宮女看了看天色,“這個時辰,皇子殿下可能是在未央宮”。
未央宮?
凌婳月微愣,未央宮是皇后寢宮,她以前住的地方。
撇下那小宮女,凌婳月快速朝著未央宮而去。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本該物是人非的未央宮,一片燈火通明,可奇怪外面卻沒有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靜悄悄的。
凌婳月快步走到門前,推開殿門,便看到了那個坐在正堂中圓桌前的小小身影。
桌上,布滿了可口佳肴,可卻只有他一人,在桌上埋頭吃飯,身下不是雕花木椅,而是能工巧匠專門為他打制的一張輪椅。
那小小身影,在眼前乍現(xiàn),那么的小巧,那么的,孤單。
就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凌婳月身子搖晃了幾下,扶著門框踏進了屋內(nèi)。
“誰?”五歲年紀已現(xiàn)俊俏,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冷冽。
他冷冷的看著凌婳月和慕容止,眼中帶著防備,隨時準備喊人出來,可在看到她的神色時,頓時僵住。
凌婳月慢慢走近,眼淚已蓄滿了眼眶,她日思夜想的人在眼中變得模糊起來,她邊走邊狠狠擦擦眼睛,讓自己能將兒子看的更清楚些。
“雨兒”,輕柔的呢喃聲,卻宛如一道驚雷劃過天際,讓坐在輪椅中的男孩兒身子一怔。
“你是誰?”再次問的時候,他帶了幾分哭腔。
只有母后會喊他雨兒。
母后,母后,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