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花希影怕是已經對我信任了七八分,這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自然是益處頗多,所以我要謝謝你。”今日之事,定然不是他已經計劃好的,可是他靜然呼吸之間便能有此一策,可見他心思之細膩。
慕容止抬眼,輕柔的看著凌婳月,“那郡主可算是信了我?”
“上次你給我的資料我看過了,也仔細的想過,千嬌百媚閣的男人我也差不多想好了每個人的歸處,但是卻有幾分困難,我想讓你幫我想想辦法!
“郡主請說。”慕容止貼心的為凌婳月拂開面前探出來的一根花枝,凌婳月點頭相謝。
“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是我強迫來的,讓他們離開,唯一的困難就是他們出去后如何自處,有家的不能回家,無家的更無處可去,畢竟做過男寵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阻礙,就像花希影。這些人,如果能堅強的自愿離去重新生活,我自會放他們出去,可那些無法面對人言人語的人,該怎么辦?”
“還有,另外一部分人是朝中一些大臣送的,別人送的倒還好些,有幾個是忠勇王爺送的,甚至皇上還賞過好幾個,這幾人,可不能隨便送出去!敝矣峦鯛斒乔貧懙氖迨,平時不怎么理會朝政,喜歡游樂,還好男色,可畢竟是個王爺,總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而秦殤賞賜的那幾個,更是不好處理。
“郡主”慕容止方要說話,正將茶水放到嘴邊的柳如影便看見了走近的三個人,輕呼一聲,讓所有人都朝他們三人看了過去。
花希影這邊的幾人,一見是凌婳月,臉色立刻變了,本想起身離去,就如上次一般,可無奈凌婳月已經到了跟前,如果這時離去,免不了又要被那芝蘭和玉樹使絆子。
他們可是記得,上次花園中甩袖離去后,他們便餓了三天的肚子,聽說是芝蘭和玉樹為了懲罰他們,扣了他們的飲食。
“參見郡主!绷缬皫兹讼绕鹕,標準的禮儀,個個優雅大方,而花希影幾人,也不得不極為不情愿的朝凌婳月微微施禮,只有張寒星,仍舊叼著一根草閉目養神,好似睡著了一般。
凌婳月方才一門心思的在怎么處理千嬌百媚閣男人身上,到了近前才發現這里有一群男人,也不禁愣了一下。
“都起來吧。”看見他們就頭疼。
“郡主,快這邊坐,暮生新沏的茶,郡主嘗嘗看?”柳如影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凌婳月走向了石桌,頓時,凌婳月便被這邊喝茶的幾人圍住了,不住的獻殷勤討好她。
慕容止和阿奴則走到了花希影他們身邊。
“你們在下棋?”慕容止的身份算是比較特殊的,他不屬于柳如影一派,也不屬于花希影一派,他是自愿跟著凌婳月進入將軍府的,而且備受凌婳月的寵愛,所以將軍府的所有男人都對他有些敵意,但又莫名其妙的有些懼怕。
花希影等人均沉默不語,慕容止也不在意,站在旁邊仔細的研究起這盤殘局來,“黑子宛若游龍,將白子死死的困住,乍看上去,不出五步,黑子必勝,可是”
說完,抬起頭朝著凌婳月的方向說道:“郡主,這盤殘棋,郡主可否陪容止下完?”
那邊的凌婳月正被幾個男人纏的頭疼,慕容止的話就像是一道圣旨一樣將她解救了出來,“下,我陪你下。”
凌婳月離開柳如影幾人,走到棋桌前坐下,仔細看了棋盤上的殘局之后,才緩緩開口,“呵呵,倒是一盤好棋,容止,你執黑子可好?”
慕容止一怔,“看來郡主棋藝精湛,對自己很有信心。”
“有沒有信心,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闭f完,手中拿起一顆白子,“啪”的一下,落在了棋盤上。
棋盤周圍的花希影幾個人,連同那邊柳如影幾人,都傻眼了,他們呆呆的望著凌婳月和慕容止,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
郡主,他們的郡主,那個只會玩弄男人,只會強搶豪奪的女人,竟然會,下棋?
她不但會下棋,還找死的拿了白子,她如果真會下棋,會看不懂白子必輸嗎?就算她故意附庸風雅,而真的看不懂,方才慕容止也說了白子必輸啊。
她是傻了?
方才同花希影下棋的男子,叫做王千清,正是他執白子,自知此棋已是必輸之勢。
王千清本是個窮書生,無處施展抱負只得當了私塾先生,可他運氣就是那么的背,連老老實實給孩子們上課也能被凌婳月看見,凌婳月二話不說便將他搶進了將軍府。
柳如影等人也湊了過來,看著凌婳月和慕容止,凌婳月落下第一顆白子的時候,王千清便冷哼一聲,“真是愚蠢,落子在此,三子之內必輸!
花希影倒是沒說什么,他自然也知道凌婳月這一子輸的更快,可是他卻不由自主的想看下去,她身上變化太多,先是詩后是詞和字,如今的一盤棋,說不定她也能反敗為勝呢。
花希影不知道,心底那隱隱觸動的期待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從慕容止落下一顆棋子開始,凌婳月和慕容止兩人便下子如落雨,出手迅速,好似不經過思索一般,眨眼間,棋盤上的棋子便多了許多,圍觀的人只覺得眼花繚亂,還來不及思索這顆子落在這里的用處時,便又落下了其余的子,一來二去的,他們竟然看不懂他們兩人的落棋手法,就連花希影這樣的下棋高手,都被這樣的下棋手法驚呆了。
而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張寒星,終于睜開眼,一只手拿出嘴里的野草,看著下子迅速的兩個人,鷹眸微微瞇了起來,他雖然不懂下棋,可是他知道,慕容止是個下棋高手,能同他對弈,且如他一般下子如此迅速的人,必然也是個高手。
可,這個高手是誰不行,偏偏是這個女人,怎么可能呢?
不多久,慕容止落下最后一子,那“啪啪”之聲頓時停了,眾人才從方才的眼花繚亂中緩過神來,而此時,他們再仔細向著棋盤看去,個個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竟然是和棋!
“怎么可能,這不可能!”王千清彎下身子,幾乎要趴到棋盤上,他使勁的搓搓雙眼,眼前的白字和黑子,竟然真的是和棋,怎么看都是和棋。
“對呀,這根本就不可能!”其余懂棋的人也紛紛驚嘆。
在場的幾個人,棋藝都算是不錯的,可是看著面前的這盤和棋,仍舊傻了。
“這明明是盤死棋,白子必輸的!逼迨撬突ㄏS跋碌模钋宄贿^了,是慕容止,一定是慕容止放水,可是再仔細看看,從凌婳月落下第一顆棋子開始,整盤棋局就開始變了,她一落子便反守為攻,來勢洶洶,慕容止的黑子也凌厲進逼絲毫不退讓,根本就沒有放水的跡象。
好吧,這確實是和棋,這盤死棋確實下活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破了這盤死棋的,竟然是凌婳月!
所有人都不想相信,凌婳月,那個草包的郡主,竟然誤打誤撞的把死棋變成了和棋,這不是和天上下紅雨一樣嗎?
花希影沒有那么的驚訝,他仿佛早就知道結果了一般,是的,自從他看到凌婳月坐下來時那臉上的自信開始,他便知道,她會再次創造奇跡。
他緊緊盯著凌婳月,那張本是厭惡至極的臉,不知為何竟突然帶上了光輝一般,讓他的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憧憬。
憧憬,怎么會呢?
而張寒星,自發現死棋被凌婳月變成了和棋開始,一雙鷹眸就沒從凌婳月身上移開過,他緊緊盯著她,就好似要把她看穿一樣,可是偏偏的,她怎么看都看不穿。
花希影說的對,這個凌婳月,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看不出來,郡主棋藝如此高超,若郡主無事,可否再同容止大殺幾個回合?”慕容止也有些驚訝,卻只是一閃而逝,便恢復他一貫的淡定從容。
他的棋藝自知還是不錯的,至少跟師傅下棋從未輸過,可沒想到
這個女子,真是越來越讓人驚奇了。
凌婳月哪里聽不出來慕容止話中的意思,“好啊,這里人多,咱們找處清凈地去!彼哪康囊策_到了,這里的男人一個個都不好對付,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慕容止和凌婳月靜悄悄的離開,就好像他們靜悄悄的走進來一般,只留下王千清等人,仍舊癡癡的望著那棋盤緩不過神來。
慕容止也是個愛棋之人,果真找了過清凈的地方,同凌婳月再次下起來,阿奴在一旁為兩人倒茶。
“方才多謝你了。”凌婳月打開棋盒,仍舊是白子,里面棋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的,不若玉石般冰涼透骨,又不似石子般粗糙,緩緩縈繞著幾分光輝,一如慕容止身上的月華。
慕容止自然手持黑子,“郡主謝我什么?”
“自然是謝你讓我在他們之間走出了第一步”,“啪”,白子先行。
慕容止并未言語,隨著她的子,落下一枚黑子。
“今日一棋,雖然不是為我立威,卻也讓他們看到了我的改變,為以后遣送他們出府和他們對我的信任,也埋下了伏筆!币幌虻哪饺葜梗趺磿蝗灰峦陝e人的殘棋,還要拉上她。
慕容止仍舊不說話,唇角的淡笑溫和而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