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婳月微微含笑,確實還有一波,只是沒什么用,已經提前處理掉了,多虧了金照夕呢還。
王靈芷怪嗔的瞪嚴淑凡一眼,“不許亂說,我們都被郡主的侍衛救了呢。”
如今,她算是和凌婳月綁在了一起,還要靠她進宮呢。
凌婳月微微側目,日已西斜,“你們慢慢玩吧,我先回去了。”
嚴淑凡高興了,“快走吧快走吧。”好好的游湖又被這個瘟神破壞了。
王靈芷略帶歉意,“郡主別介意,嚴妹妹只是小孩子脾氣。”
“我不介意。”若是介意,她還能安穩的站在畫舫上么?“姐姐明日若是有空,陪我去寒山寺走走吧。”
王靈芷一愣,隨即會意,忙高興的應下,“有空,我自然有空。”
凌婳月微微轉身,蓮步輕移,上了來時的小畫舫,一抹翠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靜月湖上,靜月湖也便失了色彩。
劍十一抱著劍,靜靜的跟在凌婳月身后,一身孤冷蕭殺的氣息,讓路人躲避。
他看著面前的嬌小背影,劍眉微蹙。
凌婳月,他再熟悉不過,一天12個時辰,他片刻不離身,可是她卻什么時候變了呢,還是說,從一開始凌婳月便是在偽裝?
偽裝成一個不知廉恥,胸無點墨,不論是非,驕橫無理的女人,可是又是什么,讓她決定綻放自己。
先是性情大變,再是出口成詩,一手琴技高超不凡也就算了,面對殺手時的那份鎮定自若,連他都要佩服,以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每次殺手來襲,她都顫顫巍巍的藏起來,恨不得尿褲子一般。
他雖是個粗人,可這點細膩心思還是有的。
凌婳月,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身材嬌小,卻好似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她總是淡淡然然,卻自有一番雍容氣度,她看似無所畏懼,卻又好像隱藏著偌大的心事,凌婳月,怎么就突然成了一個謎。
劍十一一邊走一邊思索,并未發現他們走的路,并不是將軍府的方向,待他回神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一座大宅子門口。
凌婳月四周看看,淡淡的說道:“這里應該就是慕容止說的宅子了,果真是好地段。”
蓮步輕抬踏上臺階,素手敲上了門扉。
劍十一雖然不解,卻只是靜靜的跟著。
很快,里面傳來了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誰呀?”門扉輕輕打開,門縫中露出一張耄耋老顏,雙眼打量的看著凌婳月和劍十一。
“你們找誰?”
凌婳月恭敬有禮的微微屈膝施禮,“老伯您好,我想問問,這座宅邸,是不是打算賣?”
老者再次打量面前的凌婳月,“我家老爺是有這打算,但是你還是算了吧。”
說完便要關門。
凌婳月快一步伸手攔住,“老伯,這是為何?”慕容止說過,這家的主人有些怪,“可是你家老爺有什么特殊要求?”一定不會是為了錢。
那老者再次不屑的看看凌婳月,“這府邸一磚一瓦,都是我家老爺珍愛之物,我家老爺只想為這府邸找個珍惜她的人,你嗎?”
也難怪,凌婳月就算身著翠青色的衣衫,也掩不去那媚骨天成,無意中的一個眼神,便勾魂攝魄,比青樓花魁要媚人,也難怪這老者如此小瞧于她了。
不過,凌婳月對這府邸的主人倒是多了幾分興趣,哪有買房子不圖錢,反而要為房子找個好主人的,真是個怪人。
“老伯不讓我進去,怎么知道我不是個好主人呢?”
“你么?”
“對,就是我!”凌婳月的堅持,讓老者有了絲松動,“那你等一會兒,我去問問我家老爺的意思。”
老者關上大門,腳步聲一點點遠去,凌婳月和劍十一便老實的在門外等候。
可是等了許久,卻不見老者出來,日已西沉,繁華街道減減歸于平寂,各家各戶都起了炊煙,燈火闌珊中點亮了黑暗,那禁閉的大門還是沒有打開的意思。
劍十一是個沒耐心的,跨前一步便要再次敲門,卻被凌婳月攔住,“再等等吧。”
這家主人怪,就總會有些怪念頭的。
劍十一只得退后,兩人如石像一般矗立著。
直到更夫開始打更,那禁閉的大門里面,才再次傳來了悠閑的腳步聲。
大門再次打開,這次,是全部打開,而不是露出了縫隙,還是那位老者,只是態度恭敬了許多,“兩位請進吧,我家老爺在前廳等候二位。”
“多謝老伯。”凌婳月微微點頭,沒有任何的怨言,便抬腳而入。
方進大門,凌婳月便被眼前的庭院深深吸引了。
這真的,是一個家。
對,一個家的感覺。
所有府邸中,不是亭臺樓閣,便是假山流水、鮮花異草,而這里,卻只有一片片的菜圃,偌大的府邸,全部都被菜圃填滿了,除了一間客廳,一間正房和三間客房,便只有旁邊那比客房還要大上幾分的廚房和柴房了。
菜圃中間,自制的水車將緩緩流水引入田地中,灌溉了所種的一些蔬菜和水果,若是在城外看到如此景象,凌婳月自不會驚訝,可這是京城內,地價幾乎最高的玄武街上看到,就不得不驚訝一番了。
一方石桌孤零零的立在花圃邊上,兩個石凳上沾了些許的塵土,似是好久沒用過了。
之所以讓凌婳月感覺這個府邸中有家的感覺,是因為她踏進來的瞬間,仿佛看到了一番無比溫馨的景象。
一名男子在菜圃間勞作,渾身被泥土沾滿,一名女子一邊給蔬菜施肥,一邊看著田間奔跑的三四歲孩童,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府邸。
可是眨眼間,眼前又什么都沒有,家的感覺依舊,卻沒有了那歡歌笑語,和幸福溫馨。
凌婳月和劍十一在老者的帶領下,順著菜圃間的小路到了客廳,客廳只點了兩盞燈,有些昏黃,搖曳燭火中,另一名老者安坐主位,看著走進來的凌婳月。
“要買我府邸的,就是你?”聲音威嚴洪亮,雙眼帶著年紀沉淀下來的銳利。
凌婳月不卑不吭,微微施禮,“見過老伯,正是小女子。”
“一個女人?”
凌婳月微微蹙眉,“對,一個女人。”
“你買我的府邸要做什么?”
“住!”
“住?”老者帶著幾分懷疑,“那我這里不太合適,還請姑娘另尋他處吧。”
“為何不合適呢?”凌婳月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您不是也住在這里嗎?況且,我此前并不是非常喜歡這里的,只是打算過來看看而已,可是進來之后,卻發現,這里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
“哦?”老者突然語氣溫和了些許,“看你衣著,怎么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這山村一樣的地方,你能住的了?”
小姐們,總喜歡樓臺水榭之類的。
凌婳月說道:“不瞞老伯,我確實有自己的家,可是,在那個大家庭里面,總有些力不從心累了的時候,我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能讓我偶爾的休息一下,而您這里,我自踏進來,就有種輕松溫暖的感覺,這里,不正是我想要的地方嗎?”
老者微微凝眉,眼帶審視的看著凌婳月,許久,才緩緩開口,只是沒了方才的凌厲,反而帶了幾分無奈和滄桑,“你說對了,我之所以一直不愿賣了這里,就是舍不得這里給人的安寧的感覺,每當累了的時候,躺在菜圃間,想想事情,看看藍天,心情就舒暢了許多,可是這里,我遲早都要離開的,或許,也是時候了。”
老者深深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凌婳月面前來,近了才看清楚,他的背有點駝,腿腳行動也很是不便,最主要的是,他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到下巴,猙獰恐怖,“小丫頭,嚇到你了嗎?”
凌婳月搖搖頭,“只是驚了一下而已。”
“只是驚了一下?”老者很清楚,他的容貌,女子看了一般都會尖叫的。
凌婳月點頭,“只是驚訝,如此安逸溫馨的府邸中,住著一位您這樣滿身戾氣的主人。”
“呵呵呵呵”老者不但不氣,反而笑了起來,“你這么特別的女子,真是不多見,姑娘怎么稱呼?”
凌婳月有禮的回道:“小女子姓凌名婳月。”
“你是凌婳月?”老者驚道,“你就是那個凌婳月?”
凌婳月凝眉,不禁為自己的臭名聲汗顏,“若老伯聽過我的名字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凌婳月。”
全京城,乃至全秦越國,凌婳月有幾個?
一個,就一個!
臭名昭著的凌婳月!
老者摸著胡須,“不像啊,傳說中凌將軍的女兒,秦越國的郡主凌婳月是個驕橫不講理的女人,而且她好男色不節制,是外界傳聞有錯,還是你拙了世人的眼睛?”
眼前女子雖相貌妖嬈,卻舉止有度,不驕不躁,雍容華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個好男色的女人啊。
凌婳月摸摸鼻子,“老伯見笑了,每個人都有兩面性,就如您一般,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