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來抱著。”寧虎輕抱過那小小的一團，先行下了馬車飛奔跑進角門。那里木門大開，已經有人守著。當寧虎沖進無我軒院子，寧玉帶著風錦還有許御醫等人也已經靜靜等著。

寧玉跟風錦，是因為聽到程式跟寧虎說的事，兩人也嗅出了一些沉重氣息，所以便也跑了過來。此時見寧虎抱著一個人進來，馬上便對他說：“快，抱進去，許老已經等著了。”

寧虎一進莫民的小房間，便發現床鋪已經整理過了，現在墊上了厚實的軟褥子，馬上把小女孩輕輕放下，“許老，快進來幫她看看。”

仇南生跟其他五人站在總務室前，從剛才寧龍抱著莫民沖出無我軒，他們便知道這件事不小，所以自也不敢多添麻煩，只是跟大伙站在那，守著那角門。看著程式找了都木嫂子整理莫民的房間，再到寧玉跟一位女子進來，他們都只是行了禮，不敢造次。

這會，看著寧虎抱著一位小孩子沖進莫民的房間，而在許老當房間的當下，寧龍背著莫民也跑了進來。“小王爺，錦兒姑娘。”

“嗯，你們辛苦了，這會許老正在里面診治。你背著莫民快進去，免得小女孩太陌生，害怕了。”

“謝謝小王爺，謝謝……”

其他人，都沒有進屋子，因為那屋子實在太小，許御醫在幫小女孩診治，他們進了也幫不了上什么忙，不如靜待吩咐。

三刻鐘，許老從里面走了出來，臉色凝重，“錦兒姑娘，你找身衣服幫那孩子換了，讓她睡好點。”

“好，我馬上就去。”

看著風錦走出院門，寧玉上前，“如何？”

唉，“沒想到會有人如此喪心病狂對待一個孩子，我剛為她下了針，已經用了藥。先等著溫度降下來，才能說別的。”

“好，你去忙吧。”

“哦，對，那有那大的，雙腳也要上藥，我馬上讓童興過來。”

誒，看著許御醫搖頭，風錦寧玉他們心情越發沉重。

……

不一會，許御醫老走了，風錦跟著都木媳婦進來，手里拿著一身小衣服，還有一桶水，正微微冒著熱氣，“寧虎，進來背莫民出去一下。”也不說別的，兩人直接進了屋子。

“放心吧，進去等會，我們幫你妹妹換身衣服，你再進來陪她。”

“好，謝謝。”剛才許老幫他妹妹扎針，他全身繃緊，但好在扎針過后，妹妹臉色似乎正常了一些，呼吸也平緩了些，所以莫民也安心了些。說的話，配合的動作也沒再那么拘緊，那么客氣了。想想這一路來，寧龍寧虎對待他們兩兄妹的溫暖，對比自己大哥大嫂的冷酷無情。誰好誰不好，他還需要再想清什么呢？

等了好一會，風錦跟都木媳婦出來，莫民進去。都木媳婦掩著臉，淚花都出來了，“太慘了，遭天譴的人，都把人打了什么樣了。”

風錦也是滿臉悲憤，此刻也只能拍拍都木媳婦的肩膀，“希望能快些降下溫度，也麻煩你了。”

“錦兒姑娘說的什么話，這孩子啊，也就比我家那大妞大個兩歲，想一想啊，我這心就疼。”

“以后還得麻煩你多照顧她了。這會看來，她還是要跟著莫民住上些天，別說這病情，就怕是心里也是害怕的，有莫民在，她能安心些。”

“哎，我知曉了。”

“這會得麻煩你去下裁剪房，讓黃嫂幫著這孩子做兩身衣服出來。”舊的那身，別說補不補的話，是直接就給扔到垃圾堆的。而寧虎的外衫，還是讓人洗洗，還是沒問題的。

“成，那我馬上去。”剛才那身舊衣服是她家大妞穿的，卻是風錦特地要的，這舊衣啊雖然舊，但卻比較軟，穿著也能舒服些。就這點，都木媳婦就不得不在心里打上一個好印象分，這風錦啊，的確是‘用心對人’的。

……

總務室關上門，寧龍一臉平靜站在講臺上，“我知道莫民的事讓大家也難過，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我希望大家知道，莫民跟他妹妹，會好起來的，到時大家也需要多關心他們。”

哎，張大同先說話了，“我呀，一直覺得我家里挺辛苦，挺難過的。但這會兒啊，我卻真心覺得，苦點累點沒事，咱弟弟還有我們照顧呢，還是能夠活得下去的。”

其他人點頭，也皆覺得以往心里覺得苦的，在莫民面前，真的也不算太苦。

寧龍點頭，“對，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會有不同的難處。但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那就一定會苦盡甘來的。當然，真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大家愿意告訴我，我也會盡力幫大家想辦法。現在呢，莫民要先歇上一天，也看著他妹妹，但我們呢，還是需要繼續咱們的授課。過后，莫民的這天課程，就得你們幫他補上了。”

“是，龍管事，我們知道了。”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這是他們要知道并接受的事情。況且，東家已經給出如此高厚重的回報，那他們還不努力付出嗎？從莫民身上，他們也清楚了，他們一定要好好做工，換來東家給他們的照顧。同時，如此好的東家，他們更要加倍努力，讓東家有能力更好保護他們。

“好，那我們開始，剛才大家在門口，也已經看過那里掛著的一幅竹刻字畫。大家記得，上面是什么嗎？”

“伙計守則。”

寧龍看向仇南生，“不錯，伙計守則。這要求的不止是你們，也是我們這些管事的要求和規定。上面有六條，也正是咱們小王爺第一天跟大伙講的。這六條，我希望大家每天都要默讀一遍，將內容謹記于心，避免自己行差踏錯。”

“是。”

“好。下來大家看這木板上。”寧龍側過身子，指著后面的白板，上面用黑炭條寫了一列數字“壹、貳、叁、肆、伍、陸、柒、捌、玖、拾”，而在這些數字下面對應標著“1、2、3、4、5、6、7、8、9、10”。很奇怪的文字啊，眾伙計就覺得它們變成一條條麻線繞在腦子里了。

很明顯，這些記法也是風錦教給寧龍他們的，剛開始時，寧龍他們也極為不習慣，覺得就是多此一舉。但慢慢的，他們也發現，這特殊的代記法，讓他們的賬薄容易記了，而保密性卻更強了。

“這里呢，是咱們無我軒特殊的標記方法，大家一定要用心記住。以后貨架上或是在和客人記賬時，全都會使用到。下面，大家拿出算盤，我先給大家舉幾個例子。”

大家很一致，從身上工服前面那些可愛的寬大兜里掏出一個小算盤出來，心里一陣歡喜，這工服的確是不錯啊，基本款式是跟其他店鋪伙計一樣，面料相對常服來說，稍有些硬，但對于他們來說，要比自家穿的麻褐衣裳舒服多了，更何況里面還配有內襯。顏色方面比較吸眼，雖然是一身短褐，上身主綠帶白，下身全黑，非常精神。最特別的，上衣下側腰身處，精巧地縫帶了幾個或大或小的深口袋，說是到時放炭條，一面長方形木白板，還有這算盤等碎雜物件用的。

寧龍此時，自然也穿著這么一身工服，唯一區別的，他的是長衫，但功能性質的袋子卻一模一樣。“這算盤呢，上面已經標記好這此新的記號，方便大家盡快記住。咱們呢，目前人不多，但無論到時安排在哪個位置上，都需要將這些本事學到手。現階段，你們做為伙計，雖然不必直接跟現錢打交道，也不算寫賬本，但你們卻需要在客人選擇好貨品后，過秤，計算好客人全部貨物的總賬，然后……”掏出袋子里的炭條跟一方白板，舉了起來，“將總錢數寫到這小白板上，然后放置在客人提著的籃子里到總柜臺交錢，就好。”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購物籃，都是竹編的輕便小籃子，有大有小，隨客人取用。這些籃子，都只限店內挑貨用，在總柜臺交錢后，會給客人重新打包選擇配送的袋子或專用籃。

寧龍拉過一推車，“比如這是咱們的貨，一般都是這么一捆一札，一兩或是一斤這樣的。咱們先一樣樣先幫客人過稱，讓客人看到咱們沒有存在短斤少兩的情況。然后……”拿了幾樣到籃子里，再拿出算盤，炭條，白板，“這是客人已經挑選好的。”邊動手打算盤，邊念了起來，“花菜干半斤50錢。”記在后面白板上，“到時要記在小白板上，這會呢我是讓大家參考，用的就是新的記號數，50錢。”然后又拿一樣貨物，“黃豆干，半斤，60錢；臘腸呢，咱們雖然是一小捆半斤左右擺著，標明價錢，但若是客人只需要一根兩根，咱們便也要過稱。這里，我拿兩根出來過稱，大家看看，不到8兩，也就是未到半斤，不到八兩，象這種或是多出來一些些的，那這時候算錢也就不容易了，怎么辦呢？”說完這些，寧龍在六人臉上巡視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