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悠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不等我說什么,佳倪焦急的沖我喊道。
“閉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男人握著刀的手動了一下,那刀刃直接劃破了佳倪脖子的皮膚,見了紅。夜色中,刺痛了我的眼。
“來啊,我怕你嗎?”佳倪毫不畏懼的道:“有能耐你直接殺了我,一幫宵小鼠輩,什么能耐都沒有,不就是想要害人嗎,拿我做威脅,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佳倪!”這丫頭,是真不怕還是無知,她知不知道這么做真的會沒命的。
“心悠姐,你不用怕,我知道你為我擔心,我真不怕,他們殺了我又能怎么樣,總之不能讓他們得逞。”她看著我說:“你別管我,我知道納碩大哥可以保護你,你們都別管我。”
“你胡說什么?”這個丫頭,是誠心要激怒敵人嗎,再說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我沒胡說。”佳倪很有一種女豪杰的氣勢,“大不了就一死唄,我這條命要不是你,早就沒了,我現(xiàn)在也不虧。”她說:“心悠姐,我現(xiàn)在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鬧著自殺的小女孩了,很多事我能明白。我救你也不是救你,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的,他們都是壞人,他們要危害社會。我也沒那么高尚,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人,所以,心悠姐,我不怕,給峰哥帶個話,下輩子我再做他的新娘,到時候不管怎么樣我一定嫁給他。”
說著,她頓了下,有些哽咽,“心悠姐,我長這么大,除了峰哥,就是你,沒人對我這么好過,我媽媽死的早,我也沒體會過親人的疼愛,我一直以為老天待我不公,直到我遇見峰哥,遇見你。車禍后,其實很多事情我都想明白了,人活著,不在于長短,而是活的值不值。
我,值了。最美的愛情,最真的親情,我都得到了。”她又看向我,“姐,你就是我親姐姐,咱們不用說誰為了誰,當妹妹的,能成全你的追逐,也是一種幸福。”
話落,身子猛地往前一傾。
不好,“佳倪,不要——”我大吼道,腳下一頓,朝著那邊就跑去。
不要,不要這樣。我心里吶喊著,為什么總是要有人為了我犧牲。
“鏗~”
黑暗中寒光一閃,發(fā)出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架在佳倪脖子上的那把刀應(yīng)聲落地,而她要做的事,并沒有成功。只是由于慣性使然,身子前傾,踉蹌了一下。
同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前,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她。
“伊墨!”我有點不敢置信,白天里才見過。
他轉(zhuǎn)身,將佳倪推給我,我這才發(fā)覺,他的另一只手拿著槍,頂在剛剛挾持佳倪的那個男人的腦袋上。而那些蒙著面的黑衣人,此刻全數(shù)被玄黑色的作戰(zhàn)服壓制著,一個個的槍都扔在了地上。
我驚愕的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畫面,這,算是結(jié)束戰(zhàn)斗了!可是,我明明都沒有察覺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難道就是伊墨出現(xiàn)的一瞬間,在他救下佳倪的短短的十幾秒的時間里!
他看了我一眼,可是也只是一眼,很快的一眼,甚至不帶任何的情緒。然后,轉(zhuǎn)身,對著蒙面男人道:“你想怎么個死法?”
冰冷陰鷙的語氣,仿佛黑暗中放出的一支冰箭。
“呵呵,葉銘澈,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你的眼睛。”男人自嘲的笑笑,摘下蒙在臉上的那塊布。
“是他!”我驚訝的小聲嘀咕了一句,“馮隊!”
不錯,此人正是我們刑警隊的隊長,我入職這么多年十分尊敬的人,那個會在很多時候給我建議,給我關(guān)懷的人。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我搖著頭,嘴里碎碎念,怎么可能呢,我一定是出現(xiàn)幻覺了。馮隊從警這么多年,可以說兢兢業(yè)業(yè),負過傷,立過功,他可是我們公安隊伍里,榜上有名的刑偵人才,英雄。
“一定是搞錯了。”我猛地低喊一聲:“伊墨,不會的,一定是有誤會,一定是搞錯了,馮隊,他不可能的。”
伊墨半點回應(yīng)都沒有,只是背對著我的身影,異常的堅定,似乎用這種無聲的語言告訴我,沒有錯,就是馮隊。我將目光轉(zhuǎn)向馮隊,他也看向我,臉上,有一種釋然。
他,默認了!
“為什么?”震驚過后,我顫著聲音問,當初師傅也是這樣。
“沒有為什么。”馮隊沖我笑笑,“個人選擇不同。”
“你是多少刑偵人員心目中的榜樣,是多少人心中的英雄,你曾戰(zhàn)功赫赫,你曾為我們公安隊伍增了多少光,你現(xiàn)在告訴我沒有為什么,說什么選擇不同?”我有點激動,為什么要這樣,一個一個的讓人敬佩的人,原來都不是我看到的樣子,原來我以為的他們都不是他們本色嗎?
這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榜樣?”馮隊看著我哼了哼,“榜樣又不當飯吃,英雄也只是虛名,有什么意思。”
“你混蛋!”我突然有些發(fā)狂,聽著他的話,看著他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想到了死去的王元,想到倒在血泊中的王元,想到他犧牲前的眼神,想到他年邁的父母。學校的抓捕行動那次,我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太對,可是我一直以為是巧合,也沒多想。
怪不得我們?nèi)プゲ兜臅r候,只有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就說,那么重要的地下工廠,那顛茄片的研發(fā),怎么都沒有一個負責人在,這不符合常理。原來,我們都被騙了。
我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現(xiàn)實的人,盡管這一切太過突然,會有短暫的無法接受,但最終還是能夠清醒。
“王元,是你害死的。”我看著他說道:“原來王元是你害死的,虧他臨死前那么信任你,虧得他一直以你為榜樣,你可曾還記得他臨死前的樣子?”我說著有些想哭,王元臨死前的畫面,就這么浮現(xiàn)在眼前,我依然記得他抓著馮隊的手,那種交代后事的眼神,叫著他,好兄弟的釋然和放心。
我也忘不掉,他當時面對王元去世時候的樣子,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可憐王元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死,全是你的作為。”我憤怒的指著他,“你該去當演員!”他說王元是個干刑警的好料子,我看他是個當演員的好料子。
渾身氣的發(fā)抖,我捂著胸口,那里就像被堵了一塊冰疙瘩一樣。
“事已至此,成王敗寇,隨你們便。”馮隊依舊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樣,我真的很想抽他嘴巴子。而我,確實也這么做了。
一個跨步竄過去,揚手就狠狠的在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啪——
這個巴掌,在這靜謐的夜色中異常的響亮,仿佛穿透了黑暗的云霄。
我的手,麻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將巴掌對準自己人。往事,歷歷在目,和馮隊一起出堪現(xiàn)場,一起討論案情的種種,仿佛就在昨天。
越是想到他曾經(jīng)的好,我越是恨。
這和當初于景炎的背叛,師父的背叛是不同的。我們并肩作戰(zhàn)過,我那么相信他,我以為,我們會一直是最好的搭檔。
可是,此時此刻,我恨,我恨的牙癢癢。尤其是,王元的一條命。可笑我還天真的以為我們已經(jīng)為王元報仇了,其實,真正的殺人兇手,就在身邊,還隱藏的這樣深。
我不敢想象,若是這一次不發(fā)現(xiàn),將來還會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死死的咬了咬牙,握了握拳頭,然,這時候我才覺察到手里還握著槍。許是怒火沖天,許是失望的絕望,許是對戰(zhàn)友的惋惜……
太多的情緒,交雜在一起,讓我失去了理智,“我要殺了你,為王元報仇。”說這話,舉起槍就要朝他的腦袋開,一旁的伊墨左手一抬,奪下了我的槍。
我目光赤紅的瞪著他,“你阻止我?葉銘澈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誰,憑什么阻止我?”這種憤怒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知道有沒有過這種經(jīng)歷,就好像誰阻止我誰就是敵人一樣。
“不值得你臟手。”伊墨輕描淡寫的說:“你也不該沾血。”
“呵!”我不知道自己是笑還是哭,我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好陌生。幾個小時前對我那么冷漠,說了那么多的狠話,幾個小時后又突然出現(xiàn),對我做出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
我看不懂了,我越發(fā)的看不懂了。
他重重的看了我一眼,再次問馮隊道:“你想要怎么死?”
“葉銘澈,你不敢殺我。”馮隊毫不畏懼的迎上伊墨的目光,嘴角上揚。
伊墨涼涼的道:“你可以試試。”
“就算我是罪犯,也需要審判,何況,你還想要更多的消息。”馮隊說:“別在我面前玩這種戰(zhàn)術(shù)了,你是厲害不假,可我也是干了這么多年的刑警,不傻。”
伊墨勾了下唇角,“你也別忘了,我有先斬后奏的權(quán)利,處置你,還不需要那么多道理。”
這倒是實話,直屬大隊有這個權(quán)利,別說馮隊,就是一個將軍犯了事,緊要關(guān)頭,直屬大隊也是可以就地處置的。
“可是你想要情報。”馮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