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我的手指,依然是露出那種不明所以的表情。只有馮隊,看著我的眼神閃了閃,猛地,盯著我的臉,又看向那些照片,“你是覺得,兇手就在現場?!”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對,大家看下,這兩張照片乍一看沒什么,就是普通的案發現場的照片,可是,是什么人能夠擁有,或者說拍到這樣的照片呢?
答案很顯然,這個人就在現場,而且親眼看著這一切,從死者的自殺行為到我們警方出堪現場的整個過程,他都在。而且,還拍了照片。”
“不一定吧。”有一個偵察員說:“這也有可能是從網上下載下來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當時現場圍觀群眾那么多,雖然我們的干警盡量在維持秩序了,但是還是有顧及不到的,導致現場照片的流出,這個是沒辦法完全控制的。
“是,但是這兩張絕對不是,你們看這個角度,并不是很近,但也不算遠,畫質清晰,和我們在網上看到的那些圍觀群眾拍的完全不一樣,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照片上的血!
我說:“這兩張照片是寄到我家的,上面的血跡我已經化驗過了,均屬于死者楊月和馬榮山的。那么,這還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兇手在我們到達之前,不僅是在現場了,而且離死者非常近,還取了血!
“這等于是一手策劃了別人的死亡,并且還現場觀賞整個過程,再取走死者的血,他這是把死亡當成他自己的藝術品嗎?這心理素質多強啊,這簡直***!眰刹靻T憤憤的咬牙切齒,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你還真說對了!蔽艺f:“這個兇手,就是把這種殺人當成了一個藝術品,他自己的杰作。他很驕傲,他能夠操控別人的生死,覺得自己很強大!
停頓了下,我又說道:“所以,他并非無懈可擊,他是個很自大很自負的人,他像掌控一切,所以……”說到這,我瞇了瞇眼,所以這個人,喜歡權力。
但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而是壓在了心里。因為,有些事,我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這不僅僅是命案。
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兇手只是一個表面的障眼法,真正的操控著,或者說,真正喜歡權力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是所有事情的幕后兇手。
“陸科長,陸科長?”
“?”
“你怎么了,你剛才說所以什么?”
一個偵察員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悠,我這才知道自己剛剛走神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沒什么,我只是還有些事情沒想通,好像就在腦中呼之欲出。”
“哦!眰刹靻T應了聲。
馮隊看了我一眼,沒說什么,但從那神情中,明顯是對我的托詞不太相信,好在也沒有追問。
清了清嗓子,“既然陸科長已經給出了明確的分析,那我們大家就抓緊時間干活!彼f著又看向我,“心悠,把你的想法都跟大家說出來吧!
我驚了下,“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馮隊,用眼神對他說:這不合規矩吧,明明您老人家什么都看清楚了。
奈何他對著我點了點頭,然后身子往椅背里一靠,這態度,很明顯了。
我抿了抿唇,目光在大家臉上掃了一眼,說道:“我們一個一個來分析。先說死者楊月的這張照片,從照片的拍攝角度來看,拍攝者所站的位置,應該在這!蔽艺f著用手指了下方向,“從鏡頭的遠近來看,應該是距離中心現場五十米以內。”
“可是我們當時的警戒帶就拉了二十米,這么說,這個人當時離我們很近。”一個偵察員說。
我點點頭,“麻煩放一下學校的平面圖!
內勤的同事馬上把江陽藝術學校的平面圖掛了出來,我對著平面圖看了一會兒,“這里!蔽矣檬之嬃艘粋圈,“楊月的宿舍在這,她是從這扇窗子跳下去的,這宿舍旁邊的這棟樓是什么,距離現場多遠?”
負責調查楊月案的偵察員舉了下手,“那原來是也是一棟宿舍樓,但是已經廢棄了,江陽藝術學校去年得到一個神秘人的捐助,一棟綜合表演樓和兩棟宿舍樓,為了不影響學生的住宿,這兩棟宿舍樓是一棟一棟蓋的,楊月她們住的這棟也是剛落成,但是由于學生上課期間,這棟還沒來得及拆。距離新宿舍的位置,差不多五十米左右。”
“應該是這里了!蔽艺f:“趕緊通知學校,封鎖這棟老宿舍樓,我猜,當時兇手就站在二樓的這個位置!蔽冶葎澚艘粋范圍。
“馬上通知校方,不,小陳,你現在帶人去學校,別打草驚蛇,要快!瘪T隊突然說。
“是!”小陳立刻站起來,手臂一揮,同組員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那速度,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這就是我們的刑警偵察員,但凡有一點線索,都雷厲風行,絕不拖延,更不會怠慢。
“心悠,你繼續!瘪T隊將目光收回,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現在我們來說馬榮山這個現場。依然是從拍攝的角度來看,拍攝者,因該是在這個方向,依舊是從上往下拍的,距離也是五十米左右。”
不需要我多說什么,這時候,內勤人員已經把黑天鵝前面那條街道周圍的平面圖放了出來。
我沖她點點頭,指著平面圖道:“但是,這個中心現場五十米左右的建筑物就太多了,及時是從視覺角度來看!蔽抑噶讼伦笊戏剑斑@個位置,建筑物也不少,能夠拍到這個現場的位置也很多。”我說這看向馮隊,“這個,我建議除了排查這些建筑物之外,請交警部門協助一下,這里是繁華地帶,除了商家之外,交通攝像頭也不少。”
“你的意思是,排查所有這一片區域的道路攝像頭?!”馮隊說。
我點點頭,“不錯,包括商家的,兇手在這里活動,就一定會留下痕跡,絕對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留下,這里,可謂是成千上萬雙電子眼監控著也不為過,我就不信他還會隱身遁地!
“沒錯。”馮隊點點頭,“這個工作量,有點大,但是,我們也必須去做!闭f著對二組組長道:“王元,你有信心嗎?”
王元站起身,看了眼我身后的白板,沖著二組的偵察員一揮手,“兄弟們,走!”
聲音不大,但那氣勢,絕對振奮人心。
“誒,王元。”在他走出門之前,我追了上去。
“怎么了?”王元頓住腳步,轉身看我。
我看了看大家,“注意安全,這不比學校那邊,人多眼雜。”
“放心吧陸科長!蓖踉⑽P了下唇角,“這線索是你找出來的,不過,等我們帶回來有價值的東西,你,得請我們吃飯。”
“行,沒問題,吃什么,你們大家隨便點!蔽倚π,捋了下耳際得頭發,其實我知道吃飯不是目的,我能想到的他們也想到了,所以,拿請客吃飯來緩解氣氛而已,就是讓大家心里都輕松些。
他們的工作,相對一組對學校那邊的偵察,要復雜繁瑣的多。
“火鍋,最貴的火鍋!贝蠹耶惪谕,“咱們陸科長請客,必須是京都最貴的。”
“好,就最貴的,火鍋!”我說。
“走了。”王元沖我點了下頭,叫著大家飛快的出了會議室的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說不上來的忐忑,有點不安。
不知道什么時候,馮隊站在了我的身后,“你剛剛,有話沒有說出來!
我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看著王元他們漸漸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好半天,才悠悠的開口,“馮隊,我心里很不安,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想太多了,干我們這行,哪個沒在鬼門關走過,哪天不是在刀尖上徘徊,咱們吃的就是跟犯罪分子做斗爭的這碗飯!
我轉頭,馮隊的目光也看著大家遠去的方向,一臉的釋然。
我動了動唇,也對,他干刑警這么多年,大傷小傷不知道多少了,個人二等功都立了三回,兩次在閻王那里被搶了回來。
“我剛進警局那會兒,聽同事們提起你的許多英雄事跡,馮隊,你不怕嗎?”
他將目光收回,看向我,說:“怕什么?死嗎?當然怕,這世界上誰又不怕死呢?只是,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人為別人的活拿自己的命去買單。
不是清高,也不是發揚風格,只是這些事總要有人去做,而我愿意做這些,因為,它能體現我活著的價值!
“那你曾經受過那么重的傷,就沒想過要退居二線嗎?”我今天不知怎么的,有些感性了,凈問些平時自己都覺得白癡的問題。
幾年前他那一次槍傷,差點沒救回來,領導讓他轉內勤,他說什么都不同意。
馮隊重重的看了我一眼,好一會兒,才道:“心悠,你記住,上過戰場的人,盡管嘴里常常嚷著想要休息,甚至抱怨,可真心的,誰也不想下火線。
這點,你可以問問你老公,他是最有說話權的,或者,應該說,他是戰場上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