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的臉色瞬間無比煞白——
就算她看不到那黑色轎車里的男人是誰，也清楚他是誰的人！
是鐘昊丞，是他派人做的這一切！
“剎——”
剎車聲依舊刺耳響著。
霍霆突然伸出長臂，將楚怡整個人護在自己的懷中。
“別怕……”他沉聲道。
那低沉嗓音中透著的沙啞，讓楚怡的心一揪揪地發悶。
閉上眼，意料之中的碰撞并沒有響起。
阿斌大口喘著氣，怔怔看著只有跟他們相聚只有十多公分遠的車。
黑色轎車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那個男人……是鐘昊丞。
楚怡錯愕看著他，大腦里一片空白。
那個男人，瘋了嗎？
他不是說利益面前沒法顧及其他嗎？
鐘昊丞沒有說話，只是淡然搖下車窗，讓他們看清自己后，再緩緩關上，腳踩油門離去。
“他這是要做什么？”霍霆聲音中的情緒還透著紊亂。
“他可能是想把鐘昊文出事那天的事……”阿斌顫抖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后面的內容，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
是阿斌剎車及時，還是他扭轉車頭的計算好了車距？
真相，只有鐘昊丞知道。
等一切回歸平靜，楚怡發現自己整個人還被霍霆包裹在懷中。
她慌忙掙脫，霍霆也連忙松手。
“對不起……”他急急道歉。
三個字一出口，他咬了咬舌尖。
發生那么多事，他都還沒跟她道歉。
之前覺得難以出口，沒想到現在卻輕而易舉出口。
一切，都在好轉不是嗎？
他有太多三個字，想對她說……
“離婚的事能不能先緩緩，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霍霆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懇求。
楚怡還沒從剛才的突然事件中回過神，含含糊糊便點了頭。
霍霆松了口氣，連忙對阿斌使了個眼色。
阿斌已經緩了過來，再次啟動車輛，均勻行駛。
車停。
看著“精神病三醫院”幾個大字，楚怡愣了愣神。
霍霆示意楚怡往里走，到了頂樓，走廊盡頭的門敞開，一個厚重玻璃隔間，正關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披頭散發，衣裳凌亂，眼周圍的皮膚就像生化危機的僵尸一樣，猙獰可怕。
她使勁砸著厚重的玻璃歇斯底里不停吼叫：“放我出去……我沒瘋……我不是瘋子……”
眼前的女人，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是曾經那個光鮮亮麗的江雪晗。
楚怡怔怔看著她：“江雪晗？”
她的聲音中，透著一絲不確定。
那面目全非的女人頓住了動作，順著楚怡的聲音扭頭摸索過來。
“你……是誰？”她的聲音干澀得像個旱鴨子。
“楚怡。”
江雪晗整張臉瞬間不停扭動起來，情緒瞬間激動：“你……你還活著？”
“是，不僅活著，還看得見這個五顏六色的世界，也看的見你現在的丑樣子。”楚怡淡淡的口吻透著微涼的深意。
江雪晗肩膀急劇起伏，她大口呼吸著，抬起指甲狠狠摳著玻璃，吱吱作響。
“不可能，你的眼角膜明明在我這里！”她吼叫道，像只喪家之犬。
楚怡笑了笑：“怎么，你還不知道你眼睛里沒有眼角膜嗎？”
她的話讓江雪晗再次震住：“不可能！”
“不屬于你的，就不要肖想……你看，這就是你的下場……哦不，你已經看不見了，是個徹頭徹尾的瘋瞎子。”
楚怡將頭靠近玻璃，在那幾個透氣孔中輕聲低語。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鏗鏘有力地傳進了江雪晗的耳中。
“不——不可能！！你騙我，你在騙我！”江雪晗嘶吼著，開始拿頭撞玻璃。
她要離開這里，她不要被關在這種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的地方！
“楚怡，你這個瘋子，你是我的手下敗將，被關進來的人應該是你！”
江雪晗開始罵罵咧咧，甚至說了很多難以入耳的話。
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霍霆按響了旁邊的鈴聲，然后對著護士說道：“她犯病了，趕緊過來處理。”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江雪晗整個人如遭電掣。
“霍……霆……哥……”
楚怡，居然是跟他一起過來的！
不，不，不！！
“啊——！！”她撕心裂肺地叫著，不愿接受這個事實。
醫護人員走了進來，將江雪晗綁上了束縛床，然后強行注射鎮定劑。
楚怡轉身，不再去看那玻璃罩中的瘋女人。
盡管身后傳來了陣陣凄慘的叫喊，但都與她無關。
這是江雪晗自己選擇的路，那終點她必須自己承受……
從醫院出來，楚怡感受著暢通的空氣，深深吸了口氣。
“之前她找了個叫龍哥的人幫忙，偽造了你的體檢單還有骨髓匹配單，做的很全套，所以我當初才沒能看出破綻。”
霍霆搓了搓掌心，試圖解釋過往。
“我都知道，阿斌全告訴我了。”楚怡轉頭看向霍霆。
只是，那眼神中，只有冷漠和疏離，再無其他。
似乎，一切早已成定局。
亦或者，是他還不夠努力，不夠主動，所以沒能扭轉這個現狀。
“真的……非離不可嗎？”霍霆喉結顫了顫。
他在緊張。
緊張從楚怡嘴中聽到的答案。
“非離不可。”楚怡順著他的話，給出了最決絕的回答。
霍霆心口一鈍，他抬手捂住心臟的位置，那里很難受。
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鉆進了骨頭，蔓延出無邊的刺痛。
一遍遍提醒著自己，所有的期盼全都化為灰燼。
她，不愿給自己機會。
“好。”霍霆艱難吐出一個字，強迫自己對著楚怡擠出一個淺笑。
只是離婚，沒什么大不了。
她還在，還好好的，自己就有機會對她說那三個字。
民政局。
楚怡看著手中的綠本，心中感慨萬千。
一切，終將結束了。
曾經的愛恨，現在的放下。
“霍霆，再見，再也不見。”她轉身，對著身后的男人鄭重說道。
每一個字，每一句，都發自內心，蘊含著她的所有情感。
“再見。”霍霆顫聲說著，將離婚證攥緊。
我們會再見——
但是不會……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