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還生氣呢?”許笛笙沖著千伊后腦勺拋過來一句。
千伊此時已經(jīng)走到門邊,手也按在了把手上,然而就在準(zhǔn)備出去的剎那,她卻猛地轉(zhuǎn)回了頭來。
今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爭吵,的確讓她感到心累,不過一走了之,真就能解決問題嗎?
“許笛笙,你覺得我不應(yīng)該生氣嗎?”千伊反問一句。
許笛笙低頭顧自笑了笑:“好吧……今天是我沖動了一點。”
“你是在道歉?”千伊心情莫名地一松,隨即掉過身,看向許笛笙。
“你就當(dāng)是道歉吧,”許笛笙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別處,臉上稍顯得有些不自在,似乎又自言自語了一句:“才不跟你們女人計較。”
“那……為什么道歉?”千伊努力保持著冷淡的表情,并不準(zhǔn)備就這么被他糊弄過去。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直到許笛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嘛,今天有點生氣,你跟年清舟……”
千伊立刻被氣得笑起來:“今天清舟跟他太太一塊過來的,你當(dāng)時也在場,你如果覺得跟他有什么,拿出實錘來呀?”
“你自己感覺不出,跟年清舟默契得有點過分了嗎?”許笛笙不服道:“我不過出于好意,想請他到我們醫(yī)院,看你急吼吼的表情,就跟我準(zhǔn)備害他一樣,尤其那什么‘強(qiáng)人所難’,你不就是在說我霸道嗎?”
“我當(dāng)時就跟你解釋過了,或許是我意思沒有表達(dá)清楚,”千伊忍住了笑:“許笛笙,你還真讓人刮目相看,就為了這一句,你后面就開始發(fā)瘋了?”
“什么叫發(fā)瘋了?”許笛笙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氣呼呼地將還穿在身上的西服扣子解開,又扯了扯領(lǐng)帶,道:“我是瘋子,你是什么?瘋婆子?”
千伊不再打算出去,而是坐到正對著床的沙發(fā)上,抱著雙臂,注視著已經(jīng)扔掉領(lǐng)帶,懶懶地靠在床頭的許笛笙。
兩人就這么互相瞪著眼睛,十分鐘后,還是許笛笙先認(rèn)了輸,將目光挪到了別處。
“好吧,我承認(rèn),剛才受刺激了。”許笛笙唉了一聲,語氣明顯軟化。
“別想誣蔑別人,我不覺得和清舟有什么超越朋友的舉止。”千伊卻不想回避這個問題。
許笛笙嗤笑一聲:“是啊,就算你不把我放眼里,人家太太在場,諒你也沒這膽子。”
千伊立刻被氣到,從沙發(fā)旁邊順手抽過一個靠枕,扔向了許笛笙。
“好好說話,別跟薛芙學(xué)這壞毛病,一不高興就朝人扔?xùn)|西。”許笛笙教訓(xùn)了一句,心情似乎突然就變好了。
“許笛笙,把話說清楚!”千伊被許笛笙臉上的得意刺激了,干脆站起來走到床邊,往許笛笙身上亂拍起來。
“動什么手!”許笛笙開始還躲了幾下,到后來干脆一伸大掌,將千伊抱住了。
千伊就這么跌到了許笛笙懷中,側(cè)身躺在床上,還被鉗得動都不能動。
“放開!”千伊不客氣地在許笛笙肩膀上捶了一下。
“你對我,除了會說‘出去’、‘放開’,就沒一點體貼的話,”許笛笙任由千伊拍打,口中只管自說自話:“你看人家年太太多賢惠大氣,那句‘以后無論去哪兒,大家都要在一起’,我一個男人,都被感動了,結(jié)果我老婆呢,就會讓我‘出去’!”
千伊這時卻停住了手中動作,瞧著許笛笙道:“你因為這句話,所以就瘋了?”
“你才瘋了呢!”許笛笙一擰眉頭,干脆一翻身,將千伊平放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就是生氣,同樣做老婆的,人家是纏著老公不放,你呢,巴不得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問你,這心到底怎么長的?”
千伊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原來這才是許笛笙突然發(fā)飚的真正原因。
“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千伊嘆了口氣,張開雙臂,摟住了許笛笙的脖子:“我不過是想趕緊把學(xué)業(yè)結(jié)束,然后回來,從此安安心心地陪著你、奶奶還有兒子,哪兒都不去了。”
“你的話能信?”許笛笙哼了一聲,翻身躺到了她旁邊。
“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千伊望著天花板:“奶奶年紀(jì)越來越大,需要人照顧;小翼學(xué)業(yè)也會慢慢吃緊,我不想送他去寄宿學(xué)校,當(dāng)然要自己管;還有,我以后想再生兩個孩子,讓家里更熱鬧一點,你看,未來的計劃那么多,但是我當(dāng)初為自己定下的目標(biāo)依然還在,我不想辜負(fù)這么多年付出的辛苦,所以要盡快在最短時間完成學(xué)業(yè),你難道想看我半途而廢,給兒子樹立一個壞榜樣?”
許笛笙在一旁道:“這理由吧,勉強(qiáng)可以聽聽,可你也不能這么著急,下個月就走,太過分了吧!”
“我去得越早,回來不就越早?”千伊斜過身,伸手刮了刮許笛笙鼻子,調(diào)侃道:“原來你們這些男人也會無理取鬧啊,知不知道你今天多厲害,把兒子嚇得不輕,我在小雨面前,臉也被你丟光了。”
“別動手動腳!”許笛笙拍開千伊的手,正色地問:“就你這笨腦袋,一年內(nèi)真能拿到博士學(xué)位?如果拿不到怎么辦?”
千伊直接擰住許笛笙的鼻子,訓(xùn)了一句:“烏鴉嘴,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老Karl的得意門生?”
“那你拿到博士學(xué)位,就肯回來當(dāng)全職太太?”許笛笙依舊抱持懷疑。
“那倒不至于,不過吧,我的重心肯定會在家庭上。”千伊笑了起來:“這下你開心了嗎?”
“有什么好開心的,”許笛笙一翻身,故意背對著千伊:“誰知道在外面又會出什么事,你獨自一個人在外,做老公的我鞭長莫及。”
“聽這意思,不就是不信我,”千伊笑著趴到許笛笙背上:“小心眼,我會經(jīng)常回來的,反正我老公出得起錢,給我買頭等艙的機(jī)票。”
好半天后,許笛笙終于轉(zhuǎn)回頭來,口中卻還在埋怨:“拿你沒有辦法,人家娶的老婆,說和老公到哪都在一塊,我娶的老婆,居然急著要老公獨守空房。”
“你就說難聽話激我好了,”千伊生氣許笛笙還在胡攪蠻纏:“不過一年時間,你要真守不住,可以去外面找呀,誰管得了你許老板!”
“說什么廢話!”許笛笙一下子坐起身來,正色地道:“你一直就覺得我是個公子哥兒,是吧,本大爺就叫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從一而終。”
千伊馬上被逗笑了,隨即跟著坐起身來:“那就是咱們說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打量了千伊好半天,許笛笙有些喪氣地道:“娶你這老婆真是跟自己過不去,完全拿你沒辦法。”
千伊冷不丁伸出雙手,揪住許笛笙的耳朵:“老公,你最好了!”
許笛笙眼睛頓時亮起來:“你再叫一遍!”
“老公,開心了嗎?”千伊知道已經(jīng)哄住了許笛笙,也不介意順著他的意思,多叫了一聲。
許笛笙面上的不悅此刻已經(jīng)煙消云散,不免色心又起,正試圖伸手抱住千伊,沒想到千伊早有防備,已經(jīng)跳下了床去。
“你!”許笛笙又皺起了眉頭。
“快去洗澡,”千伊整了整身上睡衣:“你都聞不出來,自己身上臭死了!”說著便往門口走去。
“今天洞房,你又耍什么性子?”許笛笙開始不滿地嚷嚷起來。
千伊回了一句:“你把兒子都快嚇傻了,我得去看一看,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說著,便打開了門。
然而剛踏到走廊上,一個蹲坐在主臥門邊的小身影,把千伊著實嚇了一大跳。
“小翼,在這兒做什么?”千伊彎下腰,將兒子拉到自己身前。
張媽不知從哪里走過來,嘆著氣道:“小少爺剛才嚇壞了,然后一個沒看住,就跑到你們門口蹲著,還不許我敲你們的門,也不讓我靠過來。”
“小翼不怕呀,”千伊心疼地摸了摸兒子的臉:“是不是剛才爸爸跟媽咪吵架,嚇壞你了,對不起哦,以后再不會了!”
一直低著頭的許光翼嘟噥道:“媽咪,你和爸爸不會離婚吧?”
千伊不由失笑:“傻孩子,你怎么會有這個念頭,我和你爸爸不過爭執(zhí)兩句,而且現(xiàn)在都沒有事了。”
“那個……我好多同學(xué),都是爸爸媽媽吵著架,以后就誰都不理誰了,”許光翼總算抬起了頭來:“爸爸今天好兇哦!”
“你都知道的,爸爸一直是紙老虎,一戳就破,”千伊笑著擰起兒子,然后給了他一個建議:“不信,我們進(jìn)去瞧瞧。”
有了千伊的加持,許光翼的膽兒果然大起來,急不可待地自己推門進(jìn)了屋里。
千伊剛準(zhǔn)備跟進(jìn)去,張媽卻拉住她,問道:“少夫人,沒事了,是不是?”
“放心吧,”千伊想起來,總該給許老夫人一個交代,便道:“我去看看奶奶,然后解釋一下。”
“那就好,”張媽不住地拍著胸脯:“你不知道,剛才大家都驚住了,老夫人還差點拿拐杖打少爺。”
“他真該打!”千伊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