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春天都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街上的行人紛紛脫下有些厚重的外套,拋棄乍暖還寒的初春裝束,換上更為輕便多樣的夏裝。
街上,特別是人潮涌動的商業(yè)街和游樂場,色彩就逐漸豐富起來,一派活力四射的景象,就像天上逐漸變得熱辣起來的太陽。
“小沫,小沫!”
一只纖細秀麗的手在我眼前晃動了幾下,伴隨著柴暖暖突然拔高的音量,終于成功地把我的視線從窗外人潮中吸引了回來。
我回過頭,恰好對上她拉長的臉。
“你到底在發(fā)什么呆,昨天下午過來之后就總是心不在焉的!”她在我旁邊座位坐下,伸長脖子,低聲控訴道。
我只能揚起嘴角對她微笑,“只是走神了一會,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
“走神一會?”她有些夸張地瞪大眼睛,“大小姐麻煩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
我疑惑地抬起手臂,看了眼腕上的表。
“......”
“吃完午飯你就坐在這里盯著窗外猛看,整整快一個半小時了!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對街站的男人里,有一個是你情郎呢!”
我尷尬地摸了下鼻子,真的沒料到自己竟然能一動不動坐這么久,還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好店里除了小玉又多招了個人,我現(xiàn)在只能算是編外人員,再怎么發(fā)呆也影響不到店里的正常營業(yè)。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柴暖暖突然說道。
“沒有,別胡思亂想了。”
“那不會是想正在出差的某位帥哥吧?你們也太膩歪了吧,這才分開一天半就能想成這樣?”
店員都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也還算出色,她這個老板也比之前閑了不少,還有空大下午地坐在這里和我插科打諢。
我白了她一眼,“膩膩歪歪不是你和張澤文的特色嗎?我可不敢和你們搶這項殊榮。”
昨天直接從醫(yī)院過來找她,昨晚就順勢在她倆的愛巢借宿。這兩人雖然不像很多小情侶會互相說些肉麻的話,可光靠那些親密無間的動作,神色曖昧的對視和微笑,都讓我吃了好幾頓的狗糧,用網(wǎng)上流行的話來說就是,空氣里都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
我本來只是借著她的比喻調(diào)侃一下,沒想到她罕見地紅了臉,嬌羞地瞪了我一眼。
“什么是我們的特色,你盡知道胡說!”
人都說小情侶是久別勝新婚,柴暖暖和張澤文前兩月先后經(jīng)歷了主動保持距離和差一點被迫分手,不知道事情剛解決的那兩天里張澤文都對她說了些什么,他倆現(xiàn)在跟蜜里調(diào)油一樣,甚至比剛確認關(guān)系的那段時間還要親密。
“干嘛害羞!人家張澤文為了你堅守自己的諾言,偌大的張家說不要就真的不要了。他都這樣了,如果你還對他不冷不熱的,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塊捂不熱的鐵石呢!”
聞言她只是憨笑,算是默認了我的說法。
“不過小沫,”她說,“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事一定要開口,別總覺得會麻煩我,我和阿文都把你當(dāng)作好朋友,不想看到你發(fā)愁。”
我笑起來,“知道了。”
想了想,又接了一句,“那我現(xiàn)在問你個事吧。”
她有些好奇地靠近我的方向,飛快地問道,“什么事?”
“昨天我去醫(yī)院看我母親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怕她以為我只是被說服了,我決定先隱去許伯母的痕跡,只問她那個困擾我快兩天的問題。
“如果她今天醒過來了,我,我要怎么和她解釋自己和許徹的關(guān)系?”
她皺著眉,沉默了下來。
我卻自顧自,繼續(xù)補充道,“以前總抱著等她醒了再說,到那個時候再考慮的心情,能拖一天是一天,現(xiàn)在想想還是太草率了,我根本沒有說服她的辦法,不管那些理由如何冠冕堂皇,它們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真到那個時候我又怎么可能說服她呢?”
“我覺得你之前的辦法挺好的啊。”她接口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
“等到你母親真的醒了再說,這個方法真的挺好的。誰知道那個時候是什么樣的光景,你和許徹又到什么程度......未知的因素太多了,你現(xiàn)在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解決方法,也許到時候就根本不算難事,為什么要現(xiàn)在折磨自己?”
她停頓了片刻,又加了一句,“何況,這也不是應(yīng)該你一個人面對的事,許徹呢?你和他商量過嗎?”
“沒,沒有。”
“干嘛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說句不好聽的,你們倆現(xiàn)在這樣...他自己不就是罪魁禍?zhǔn)祝驮撟屗朕k法解決。”柴暖暖越說越堅定。
說完,埋怨地瞪了我一眼,“你就是為了這事一直愁眉苦臉?”
不知道為什么,我在她的瞪視之下,突然有些心虛。
“也,也不算完全是吧。”
“那還有什么困擾你的問題,趁現(xiàn)在一并講出來,我?guī)湍隳弥饕狻!?
她換了姿勢,單手托腮,雙眼亮晶晶地看我,擺出一副傾聽的架勢。
“......”
我一直不說話,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挨個猜過去。
“是楊孟錦又做什么妖了?...不是?...那,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問題?有許徹在,就算真遇到問題也沒人敢拿你說事吧...我想想還有什么...”
她側(cè)著頭認真思考起來。
我長嘆了一口氣,壓在心底好幾天的消息脫口而出,“許徹母親回來了。”
“嗯...嗯?什么?!”她咻地坐直身體,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不過片刻,臉上逐漸染上憂郁的神色,“是不是她為難你了?”
“你別擔(dān)心,她不是那種難以溝通的人。”只是立場不同,算不上友好罷了。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不遠處客人和小玉的對話隱約傳入耳朵。
過了一會,她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是不是她和你說了什么,你才忽然開始糾結(jié)你母親的問題。”
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這個問題總是要面對的。”
“你還真是...”她也長長地嘆了口氣,把后半句話咽回肚子里。
正在此時,店門口又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風(fēng)鈴聲。
接著是小玉驚喜的大嗓門,“哇!姐夫,你這么早來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