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我和劉姨一起去醫院送飯。
楊孟錦還沒有醒,許徹一動不動守在床邊,晚飯也是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明天又是忙碌的周一,我有些心疼地勸他,“多吃一點吧。”
“吃不下了。”他搖搖頭,“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守著。對了劉姨,明天也不用那么麻煩送飯過來,我會看著解決。”
他竟是打算一直守到楊孟錦清醒過來為止,連班也不打算準時去上了。
我還沒開口,劉姨往前走了兩步,“許先生,還是你回去休息,我守在這里吧。你那么忙,明天又還要去公司,別孟錦小姐沒醒,你把自己先累倒了。”
許徹猶豫了兩秒鐘才拒絕道,“不了,怎么能讓你在醫院折騰一晚上,你們先回吧。”
我知道那是因為明天是周一。
到了公司之后我才真切感受到周一是多么忙碌的一天,更別提他這個日理萬機的總裁,桌上應該堆了無數等待簽字的文件。
劉姨目露擔憂。
她也許不太看得慣楊孟錦的某些行為,但對許徹是發自內心的關愛。
“這里還有現成的小床,”她指了指墻角的陪護床,“我就睡一晚,怎么算折騰呢!許先生你別看我年紀大,身體還是很硬朗的,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吧!”
見許徹的目光還有些猶豫不覺,不自覺飄向病床,她拍拍胸脯保證道,“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打你電話。”
好不容易才說動許徹回家休息一晚,我朝劉姨感激地笑笑。
回家的路上,許徹沉默地開著車,我靜靜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小沫。”他突然開口道。
我回過頭,“嗯?”
他并沒有立刻接話,雙眼依舊鎖定車前方的路面,讓我有種剛剛那一聲是幻聽了的感覺。
我以為他是還在擔心醫院里的情況,主動安慰道,“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他還是沒有回頭看我,薄唇微啟,“孟錦這兩天情況穩定就能出院回家療養,我不太放心讓她一個人住。我們之前商定的事情,能不能延后一段時間。”
我的視線越過他五官立體的側臉,飄向另一側的窗外。
夜幕之中,所有的風景仿佛都融入了漆黑的夜色,只能看到對面車道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一盞盞飛馳往后的暖黃色路燈。
“小沫?”他又輕喊了一聲我的名字,飛快地側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收回視線,沒有再做什么無謂的掙扎。
笑著爽快地回道,“好。”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肩膀微不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過了兩秒鐘,像是要獎勵我的大度配合,他突然又開口。
向我認真承諾道,“我不會食言的,只是推遲一小段時間罷了。”
我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一夜無事,我早早起床給許徹和自己做了早飯。
劉姨一大早就給許徹打了電話,說楊孟錦醒過來了。許徹著急著先去醫院那邊看下情況,再把劉姨換回來。
我找了食盒給他裝了兩人份的早餐,送他出門,再一個人搭公交去上班。
剛到位置坐下,欣欣就轉頭一臉埋怨地看著我。
“不是說周末叫我一起出去吃飯,順便看看你的新家嗎?我等了兩天都沒等到你電話。”說到最后語氣里帶著幽怨。
我一拍腦袋。
昨天總覺得忘了些什么,原來是忘了和她的約定。
賠笑道歉道,“實在對不起啊欣欣,因為家里出了點事,我暫時還沒有搬家。也是因為事太多,忘了和你打招呼了。”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幫忙?”她好奇地問道。
我感激地笑笑,“不用不用,家里就能處理。”
“那行。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別客氣啊!”
欣欣這邊單純又不熟悉內情十分好打發,方怡那邊就不一樣了。
快中午的時候她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我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問道,“學長那邊怎么了?”
她有此一問必然是因為每周一雷打不動的高層會議突然取消了。
不過我還不太確定關于許徹的私事,方怡究竟知道多少,所以她的問題問完,屋內一片寂靜。
片刻之后,方怡嘆了口氣再次開口,“是不是因為楊孟錦?”
我抬眼看她,眼底掩不住的驚詫,“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她沒來,據說也請假了。不知道她來頭的人當然不會多想,但偏偏我是那個知道內情的人。”
“說吧,他們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學長不是那種會輕易推掉工作的人,何況還是現在這么......”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飛快掃了我一眼,“呃...項目這么關鍵的時候。”
我猶豫了片刻,最后沒有瞞她,“楊孟錦昨天發病住院了,許徹擔心她的身體,一大早就過去醫院了。”
“發病?”她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一抹冷笑,“她倒是利用的嫻熟。”
我不知道她們倆曾經有什么過往,但聽她提起楊孟錦的時候的態度,似乎對她的了解比我多多了。
“方經理,”我咬了下嘴唇,鼓氣勇氣問道,“你知道楊孟錦到底是什么病嗎?”
“許徹沒跟你說過?”
我搖頭,“我只知道好像是從小就有的,但沒人告訴過我是什么病。”
方怡皺起眉頭,“其實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大學的時候有一次聽學長提起他這個妹妹身體的問題才隱約知道的。”
“是?”
“好像是有什么身體器官先天性就發育不足...學長很少和我談到她的病,這還是那次把我惹急了,為了道歉才吐出口的。”
她對楊孟錦的情況倒是知無不言。
“當時我還以為他是不想把妹妹的詳細情況告訴我這個外人,畢竟這樣的大病也牽扯到個人隱私,只是沒想到他對你也絕口不提啊。”
雖然知道方怡沒有什么惡意,我還是有一絲難堪。
連一個局外人都能從這些細節中感受到他的隱瞞和疏遠,我又如何能百分百相信他是全心全意對待這段感情?
從方怡辦公室出來之后,我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