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這樣幾個部門和在一起的溝通會，會開很長時間才能結束。
畢竟吳宇輝也說了，每個部門都有自己需要匯報的內容，一個部門半小時，再加上討論時間，怎么也能磨蹭掉整個上午吧。
結果出人意料地，才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會議就宣告結束。
主要是許徹這個人，對待工作的時候是真的把自己的冷臉發揮到了極致。
市場部的經理講完暫定的營銷方案，正想哭一哭營銷費用的問題。
他冷冰冰問道，“項目還沒動工，財務就需要先給你們單獨劃個小組？”
市場部經理立馬搖頭表示沒有必要，是他太著急了。
開發部經理的報告里摻雜了一大堆讓人聽得昏昏欲睡的專有名詞，可能因為緊張，介紹內容也有些顛三倒四的。
很快被他犀利的眼神瞪得額頭冒汗，后面的內容三五下講完快速下臺。
財務部雖然做了一大疊關于這個項目的厚厚報表，但絕大部分內容是不可能拿出來細談的。
就這樣，每個部門都縮減了不少的發言時間，直接導致這場會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結束了。
從頭到尾，許徹都像帶著一層面具一樣，不發一言，表情冷漠。
實在看不出來他對下屬匯報的這些東西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連我這個毫不起眼的小螺絲釘面對他這樣的態度時都會忍不住忐忑不安，更別提那些負責本部門工作，需要直接面對他的各部門中國高層。
寬大會議桌前的氣氛比角落里更加凝重，不少人悄悄扭頭和坐在自己身側的人視線交錯，眼神里都帶著幾分茫然和誠惶誠恐。
所謂的討論環節自然也就沒人再敢站起來高談闊論。
自己的上司都不說話，像我們一樣坐在墻角邊的小透明們更是大氣不敢出。
很快，吳宇輝又站起來，“那今天的會就到這里，大家辛苦了，各自去忙自己的吧。”
我和欣欣面面相窺，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撤退。
坐在我們左右的人也紋絲不動，好像也在和我們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許徹這時也從自己椅子上站了起來。
目光緩慢地在會議桌上環顧了一圈，接著薄唇輕啟，念出一串人名。
“你們跟我上來一趟。”
辦公桌邊頓時有好幾個人起身。
他率先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回頭，“方怡，你也來一下。”
跟在他身后離開的人中又增加了一個婀娜的身影。
重要人物紛紛跟著許徹走后，會議室就像是被解凍了一般，開始逐漸恢復活力。
大家都站起身來，排著隊離開這里，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逐漸增加。
因為所有人都在朝門口擠，雖然她們很小聲，我還是聽到旁邊兩名女員工在很小聲地討論剛剛的會。
不小心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我忍不住豎起耳朵。
“我記得之前的方案不是這樣的。”
“你說那個活動推廣嗎？”
“之前組內討論的時候，這個方案不是因為花費太高被集體pass了嗎？”
“據說是楊孟錦單獨和經理談了一下。”
“切！”這一聲像是從鼻子里噴出來的，帶著濃濃的不屑和鄙夷。“這不就是她想出來的方案，她是不是覺得我們不采用是在故意為難她？”
“她這個人吧，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經理也是，明明知道不合適還加進去干嘛，實在搞不懂！”
“不是說她認識高層里的誰...”
話剛說到這里就斷了，兩人估計是怕被有心人聽到，不想在這里繼續吐槽下去。
原來楊孟錦在公司里也并非一帆風順，也被人揪著小辮子在八卦。
想到這里我不由想笑。
還真是印證了那個說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和欣欣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兩個人都癱在椅子上，喝了一大杯水。
她抱怨道，“沒想到開一次會死這么多腦細胞。”
整場會議跟我倆都沒什么關系，我好奇，“就聽聽別人發言而已，怎么就死腦細胞了。”
“你沒感覺到剛剛每個人頭頂上都籠罩著一層低氣壓嗎，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我收回之前想多參與開會的愿望，寧愿多做三份月度財報，也不想再感受一遍讓人窒息的氣氛了。”
我笑她，“除非調離這個項目，不然你應該是逃不過了。我看許總剛剛不太滿意的樣子，估計很多東西要重做，碰頭會肯定也少不了。”
這回好奇的人變成了她，“他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你是怎么看出來許總不滿意的？”
這時我才驚覺到自己又不知不覺說錯了話。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我連心都沒有多跳一下，面不改色回她。
“我看他后面叫這么多人去他辦公室，如果是好話哪里需要避開我們這些蝦兵蟹將。”
“說得也是。”她露出個思考的表情，接著贊同的點點頭。
“小沫，你不解釋的話我還以為你是私下里認識他，撲克臉也能辨認出他的心情好壞呢。”
我沉默。
許徹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抿嘴，原本就薄的嘴唇被他抿成細細一條直線，看上去倔強得不行。
他很少會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我很早之前就習慣了觀察他臉上的細微變化來判斷他的心情。
剛剛在會議室的時候，我的視線就總會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唇上。
看著他越抿越緊，心情也越來越糟。
曉寧這時候走過來，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徑直走到我和欣欣身邊，“之前做的那個東西，有些地方要改，等通知。”
我和欣欣異口同聲，“好！”
得到肯定回答，他本來準備轉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兩周大概率要加班，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欣欣好奇地追問，“是大老板不太滿意嗎？”
曉寧含糊其辭地回道，“現在主要問題是成本的核算，這需要和其他幾個部門配合來做。”
側面印證了許徹哪怕不是對財務有意見，也是對剛剛匯報的其他方面有意見。
曉寧朝其他幾名同事走去，估計也是去通知他們這個噩耗。
他走之后，欣欣對我豎起大拇指。
“還真給你猜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