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左的解釋讓我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才找回聲音,
“那個時候...你也沒準備管我的死活了吧?”
從豹哥他們灰頭土臉找過來的時候,我心里其實就隱約想通了。
但凡有一點擔心我的死活,都不會用這種方式和他們鬧翻。
如果不是許徹...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經被他們帶走,現在還不知在哪個深山老林里,不知是死是活。
齊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也沒有否認我的指控。
“昨天如果讓他跑了,以后想抓到他更難。”
我想問問他,是不是這樣就可以讓他做主犧牲掉我的性命。
也很想跳起來沖他咆哮,質問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過一分一毫的歉疚。
可我只是點點頭,接著朝他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
“我有些累了。”
他的目光深不見底,臉上并沒有我期望見到的表情。
片刻之后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
接著退出了房間。
我側過身,背對著房門躺下。
被人利用出賣,差點丟了性命,這讓我心里除了沮喪沒剩下什么。
不對,比沮喪更讓我痛苦的就是連累了許徹。
現在他人在樓上的病房里。
受傷嚴重,只能半躺的姿勢趴在床上休息,不知道心里有沒有埋怨過我這個累贅。
我在醫院又躺了一天才被通知可以出院。
劉姨幫我收拾行李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先去樓上看看許徹。
“他恢復得挺快的,醫生說這么下去可以提前出院。”
“嗯。”
“要去嗎?看看他再走。”
“不了吧。”
我自責到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劉姨似乎看透了此刻我內心的想法,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走到我身側。
“小沫啊,你是不是因為許先生受傷和你有關,感覺很內疚?”
“不是我的話,他也不用受這么重的傷。”
“可許先生最在意的不是自己受傷的事,而是有沒有把你救出來。”
“劉姨...”
“他可是一醒過來就想來看你!這兩天要不是孟錦小姐一直在,跟他保證了你沒事,又死活不讓他下床,我看他早跑過來幾次了。”
“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啊。許先生拼了性命去救你,你什么都不表示不說,還因為愧疚想把他推的更遠,這對他來說算什么?再說,這也不是你應該對待恩人的態度啊。”
我吸了一下鼻子,扭頭看她。
“好,我們去看了他再走。”
“這就對了!許先生自己來不了,每天就眼巴巴等著你主動過去呢,看到你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劉姨喜笑顏開,三五下收拾好我少得可憐的行李,帶著我上樓看許徹。
許徹的房間和那天我在屋外瞥見的模樣大差不離。
甚至連他爬在床上的姿勢也好像沒有絲毫改變。
只是聽到劉姨說我來了之后,那雙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了。
對上我的視線,他原本冷寂的雙眸里燃起了熱度。
“小沫。”
我聽到他聲音低沉地喊我,像是帶著無限的眷戀。
劉姨笑著推了我一下,讓我到他身邊去。
一個聲音橫穿進來。
“小沫,你出院啦?這幾天忙著照顧阿徹,我都沒下去看過你。”
楊孟錦搶在我走到許徹床邊之前站到我過來,笑意盈盈地拉起我的手。
“你不會怪我吧?”
“怎么會...”
“醫生說阿徹現在還不太能活動,所以我還得繼續留下來照顧他,一會只能是劉姨你們倆回去啦。”
“嗯。”
許徹這時候突然插話,“我說了請個看護就好,你也和她們一起回去休息。”
楊孟錦背對著他,朝我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好像在說,他們倆已經討論過無數次這個問題,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回答。
“是是是,我知道你擔心我的身體。”
她笑著轉身,走到許徹床邊,幫他稍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讓他更舒適一些。
“可我也一樣擔心你啊,看護怎么可能會比我還用心!”
許徹好像很不習慣要被人幫忙才能稍微活動一下身體,換一個新的姿勢。
楊孟錦彎腰扶著他的肩膀,想抽出墊在他胸前的枕頭時,他不自在地別過頭。
“撲哧。”
她頓時笑了起來,“你看你,現在連我碰一下你都覺得不習慣,還想請個陌生的看護來?”
劉姨也笑起來。
“許先生這幾天躺在病床上,倒是像個毛頭小伙子那樣動不動就害羞。”
我也應景地扯了扯嘴角。
只是怎么也笑不出來。
他那么強大自持的人,現在連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需要靠人幫忙才行。
他的表情,真的只是害羞嗎?
楊孟錦一直在床邊忙碌,我只能在原地呆呆站著,進退無法。
劉姨邊收拾東西,邊和楊孟錦聊天,也沒發現我的窘狀。
還是許徹突然開口,“孟錦,你帶劉姨出去走走。”
“醫院有什么好走的,我還是留下來照顧你吧。”
“那就去醫院外面逛一逛,過會再回來。”
劉姨早已經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目光從許徹挪到我身上。
笑得嘴都咧到了耳邊,“孟錦小姐,你就陪我出去看看風景吧,我來這么多次,還沒有一次仔細看過樓下那個小花園的呢!”
楊孟錦勉強笑了笑,“好。”
劉姨沒有看出她的不情愿。
挽著她的胳膊快步走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我們。
身后的門一關,突然沉寂的空氣里就彌漫了不一樣的味道。
許徹朝我溫柔地笑了笑。
“過來這里。”
經過了幾天前的遭遇,我好像又重新認識了一遍他總是只對我展露的溫柔。
鼻頭一酸,眼睛里就開始模糊起來。
我朝那個模糊的人影走過去,在他床沿坐下。
他伸手,動作輕柔地拂去我眼角的眼淚。
像很久以前那樣叫我,“傻丫頭,你哭什么啊?”
“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很高興。”
我有些哽咽,還是努力朝他擠出個笑臉。
他摩挲著我的臉龐,高度的差異好像讓他仰頭仰得不太舒服,不過他還是沖我露出一個同樣的笑臉。
幸福的低喃。
“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你的時候,我才是真的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