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的人都在交頭接耳，暗自期待著他早點下撤離的命令，無暇顧及其他。

我被青年抓著胳膊，往豹哥方向拖行了幾步。

站住的這個角度恰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后側方，剛剛失蹤的那兩人出去的小門。

此時那扇門被輕輕推開，幾個人貓著腰鉆了進來。

動作迅速地躲到堆放著集裝箱的陰暗角落。

我吃了一驚。

下意識抬頭看和我面對著同一方向的青年。

他似乎正在因為光頭的人身安全問題煩躁著。

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豹哥，眼神卻是焦急渙散的。

還好他心不在焉，沒注意到遠處的動靜。

我不由為進來那幾個人捏了把汗。

不過很快，我就再沒有精力顧及其他。

因為豹哥不久就把目光投向了我。

“如果他真的叫了警察，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也跑不到哪里去。”

有人急忙插話，“他說會幫我們拖延時間啊，老大。”

武哥回頭，對開口的人一頓臭罵。

“他說什么你都信，他才是你老大？萬一他是訛我們的呢，這么走了豈不是什么都沒了！”

豹哥聽到這句話，綠豆眼里閃出一絲光亮。

“羅武，你們在外面被截的時候，來的人里有沒有警察？”

“沒有！”

“你確定？”

“確定！來的全是齊左的人，對阿德那廝可恭敬了！”

豹哥陰森森的視線隨即轉向我。

“帶著她走。”

“老大！”

他話音剛落，人群里就傳出此起彼伏的聲音。

有些人似乎不贊成他的決定，又不敢當著他的面抱怨。

我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心都涼了一半。

已經這種時候了，他還是不愿意輕易放過我。

青年到現在也沒有放松對我的鉗制，但心思已經完全落到了下落不明的光頭身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充滿焦慮。

“豹哥！那我哥怎么辦？”

“現在只有先逃出去，才能想到辦法救他。”

比起他，豹哥顯得十分冷靜。

“你先帶著她走，有她在我們手上，齊左不敢輕舉妄動。”

我感覺手臂上的力量又大了幾分。

青年朝他點點頭，拽著我就要從我們之前進來的小門溜出去。

兩邊開始對峙之后，我就一直被圍在豹哥的人排出的人墻之后，只能隱約看到齊左的衣角。

齊左并沒有意識到豹哥的打算，還在等著他的回復。

青年拽著我走的時候，我忍不住害怕地大喊，“齊左救我！”

話音未落，青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不顧我的掙扎，半拖半抱把我弄出了房間。

離開前我聽到齊左的怒喊，“孫堅你想干什么？”

青年用力地捂著我的嘴，再加上過度掙扎，我逐漸有了缺氧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帶來的幻覺，除了齊左的怒吼，我好像還聽到了許徹的聲音。

他正在焦慮萬分地喊我的名字。

“小沫！”

接著很快就被嘈雜人群淹沒。

青年拖著我在路上急行。

我沒有再被綁住，但和被綁住了也差不多。

他把我勒得死死的，我越掙扎，他下手越重。

直到我精疲力竭，再沒有力氣反抗為止。

我被他半拖著，只感覺建筑在道路兩側急速往后，但完全看不清自己身處何方。

只能從青年七拐八拐的步伐里，判斷這條路絕非通往之前關我的破舊倉庫。

路越來越窄，兩邊對峙的聲音也在逐漸消失。

終于，他用自己的背頂開了一扇門，把我拖了進去。

門隨即關上。

好在屋里有幾扇窗子透進光線來，不至于讓人雙眼摸黑。

他終于放開了捂住我嘴巴的手掌，我還沒來得及自由地喘口氣，已經被他當垃圾一樣扔到墻角。

接著他不知從哪里找了兩根繩子，麻利地捆上了我的雙手雙腳。

這還不夠，可能是擔心我大喊暴露行蹤，又把剩下的一段麻繩塞到我嘴里。

我只能發出微弱的的聲音。

他一放開對我的鉗制，我立馬縮在墻角，警惕地盯著他。

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暇顧及我。

弓著身子躲在窗沿下方，小心翼翼露出一雙眼睛，監視著外面的動靜。

只有偶爾回頭確定我的位置時，我才能看清他臉上的急躁。

這里好像是個堆滿了貨物的貨艙。

我們進來的門雖然小，里面的空間卻很大。

木箱堆得整整齊齊，像一座座小山頭，隔斷了人的視線。

青年帶著我縮在兩個木箱堆后面，如果真的有人進來，也不一定能發現我們。

剛剛嘈雜混亂的聲音都已經全部消失了。

只是偶爾會從遠方傳來一聲巨響，彷佛是在告知我和青年。

我們走后雙方絕對沒有坐下來和談，斗爭也沒有結束。

等待的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青年臉上的兇惡逐漸褪去，露出害怕和猶豫的表情來。

這時的他才像一個正常的同齡孩子。

我正在猜測齊左會不會真的把豹哥他們一網打盡了，正四處尋找我蹤跡的時候。

我們進來的那扇小門突然被推開了。

豹哥矮胖的身體像只靈活的水獺，倉促慌張地跑了進來，后面只跟了三五個人。

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掛了彩。

“豹哥！”

青年像看到主心骨一樣，立馬從窗沿邊跑到豹哥身側。

“怎么樣？其他人呢？”

“奶奶的，齊左那廝根本沒打算放我們走！”

豹哥沒說話，跟著他進來的人里，有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憤憤不平地低喊道。

其他人，看來是都在齊左手上了。

青年聞言，眼神茫然起來。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他們一時半會還找不到這里，我們從小路繞出去，跑進后面的山里躲兩天！”

有人建議道。

豹哥從進來之后一直沒說話，現在突然開口問青年。

“人呢？”

我從他們進來開始，就往木箱堆和墻之間的角落縮。

期待著沒有人能記起我的存在。

可惜青年的視線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我。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我緊張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對！還有這娘們，一起帶走！不能讓齊左這小子如愿！”

“帶著她太麻煩，直接殺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