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穿就不要穿,沒必要給自己找罪受。”師文的聲音驀地在前面不遠處響起,我渾身一個激靈,抬頭看了過去。
那家伙一身黑衣,里面的襯衫紐扣開得很低,看上去很像是剛剛發(fā)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他雙手插袋歪頭冷笑著朝我走過來,不遠處停著他的車,貌似車上沒有別人。
“你怎么又來了?”我皺眉怒道。
師文很隨意的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屈起兩條大長腿,仰頭看著頭長長的呼出一口酒氣。
我心里厭惡更深,冷聲說道,“都當?shù)娜肆耍在外面鬼混,不覺得很對不起人么?”
“當?shù)眱蓚字說出去的時候,我有些不自然,說不出來的感覺,大概是鄙視他的心口不一。
師文皺了皺眉,扭頭看著我反問道,“當?shù)俊?
我冷冷一笑,順勢將腳塞進了鞋子里,剛才那副狼狽的樣子被他看到了,實在是運氣夠差。
“那天我遇到你媽和董冰了,你媽跟我說的,你不會不承認吧?”
我直視著他,他也直視著我,他嘴角的弧度絲毫沒有變。
“是。”
一個簡短的肯定回答,讓我有些發(fā)懵。
他確實跟董冰有了孩子了,在跟我說那些虛偽的話的時候,他其實在跟董冰創(chuàng)造人類。
男人,呵呵。
“我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每天跟一個漂亮女人同居一室,不發(fā)生點什么還真的是很奇怪。”
我看著他的笑臉,臉突然就不由自主的僵了。
他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哪里有什么狗屁的純愛,他曾經(jīng)跟我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想想是特別惡臭了。
“你吃醋了?”他皺眉問道。
我猛地驚醒過來,剛才居然短暫走神了。
“你多想了,我為什么要吃醋?你覺得我會在乎?”我沒好氣的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松弛一點,可是卻有些困難。
師文意味深長的笑了,像一個好看的妖孽一樣,嘴角的弧度,雙眼的線條,讓我的意識劇烈的抽搐成一團。
卜夷秋出現(xiàn)在我腦海中的時候,我掙脫了出來。
我“騰”的一下站起來,冷眼看著他,“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既然已經(jīng)有了孩子,那你也該成熟一點,好好的對你的董冰負責,少在外面玩,學會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他只是微笑并沒有說話,緩緩的掏出煙點燃抽了起來。
這將近一分鐘里,我就像個木頭一樣站在他旁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分明是走心的在說那番話的。
他抬起頭看著我,叼著煙痞里痞氣的模樣讓我心臟有些顫抖,是我熟悉的男人,不過他已經(jīng)是別人孩子的爸爸了。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他笑問了一句。
我愕然,“怎么會?”
“那,我們還是朋友吧?”他笑容還在,只是口氣認真了許多。
我扯了扯嘴角,“當然,好歹也認識你這么多年了,我們是好朋友啊!”
師文笑著將一長串煙霧吐向了遠處,點頭說了兩個字,“好吧!”
淡淡的,如同吐出去的煙霧一樣,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我低下了頭來,悶聲說道,“那你快回去吧,我先上去了。”
扔下這句話,我繞開他匆匆朝家走去,高跟鞋磨得腳劇痛,我不敢絲毫的停滯,我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回家,甩掉高跟鞋撲進被子里,我感覺自己快悶死了。
人就是很犯賤的動物,明明口口聲聲的說自己不在乎,也是自己做的選擇,可聽到對方那樣的事,自己還是會心里古怪的酸澀。
魚起起你他媽真沒出息,有意思么?
夜里,我夢見外公了。
他有些生氣,問我為什么不好好生活,要辭職去胡鬧,為什么不早點結(jié)婚。
在夢里我被外公問得喘不過氣來,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我確實辜負了他們對我的期望。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我翻身下床坐在地上,沒有開燈,就這樣抱著膝蓋默默的流淚。
假如現(xiàn)在有了一個讓我覺得溫暖的男生住在心里,那還算不算是辜負他們?
我在為了我的幸福努力,否則,我也不會做那么多的選擇和決定……
我繼續(xù)去酒吧看卜夷秋,在第三天的晚上,他走到了我的跟前。
他穿著一件復古的針織衫,配上他高冷優(yōu)雅的氣質(zhì),恰到好處的帥氣,并沒有那種張揚和耀眼。
“卜……夷秋……你,需要我?guī)兔幔俊蔽矣行╇y為情的站起身來,不自然的環(huán)顧著酒吧。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在我進來的時候過來,而要在酒吧那么多人的時候過來跟我說話。
卜夷秋面無表情,臉上一條多余的弧度都沒有。
“你不工作嗎?”
“我……辭職了,不過我不是沒事干,我……租房子給別人,白天要……幫他們處理各種瑣碎的事……我不是游手好閑的那種,呵呵。”我語無倫次的解釋,讓我狼狽根本掩蓋不住的往外涌出來。
“我想你可以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來這里浪費時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了。”
“晚上我沒事所以才過來,我沒有因此耽誤我的事,真的。”我心急的解釋道,手心有些濕了。
卜夷秋語氣變得更加冰冷,“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要再來這里了,我不喜歡看到你。”
“你……”我渾身的血液凝固住了,這一耳光打得好響亮。
“之前我不說你,不代表我認可你的行為,你也不是小孩子,我請你自重一點。”
自重?又一記耳光打得我暈頭轉(zhuǎn)向,模糊的意識之中,卜夷秋已經(jīng)冷冷的轉(zhuǎn)過身出去了。
當自己心心念念的男生跟自己說出“請你自重一點”這句話的時候,就是自己內(nèi)心再強大,也應該覺得羞恥吧,人家是真的厭惡到自己了。
鼻子酸得不行,喉頭硬硬的,我低頭抓起雜志和背包,死死的咬著后槽牙快步?jīng)_出了酒吧。
馬路上車流不息,呼呼的風將城市的塵囂卷到了我臉上,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