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污蔑我們院長,你們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警察真的把你們抓走了!”醫生氣得腮幫子直哆嗦,但是那個矮胖的胡院長卻是出奇的淡定。
他始終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在聽大家說話,還很悠閑的背著手,像是在圍觀一場好戲一樣。
我看著他問道,“胡院長,現在你不說點什么嗎?剛才你都已經帶著警察來抓人了,看來你是特別的胸有成竹。”
胡院長笑了笑,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你是市里來的大記者,那你說吧,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全力配合。”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妥協,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生怕他在耍我。
我看了看死者的家屬,正色道,“依我看,先請警察把老奶奶的尸體帶回到警察局去,讓法醫做個尸檢,很快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的,還有這位嬸嬸也過去,做個檢查就知道昨天晚上是否被下了藥。”
家屬沉默著,相互看了看,一時難以拿主意,最后還是胡院長拍了拍巴掌,說他贊同我的說法讓大家都去警察局配合調查。
我勸說死者家屬了幾句,他們也點頭答應了,死者的女兒李美華說她就是怕去了警察局以后,警察幫著醫院說話,那他們就徹底沒法討回公道了,我安慰她不會的,證據面前誰都別想搞鬼。
在等待派出所法醫的時候,我提出去死者生前住的病房看看,胡院長很爽快的答應了,讓那個徐醫生帶著我和兩個民警上去,我讓李美華也跟我們一起去,她是最重要的證人。
樓梯是帶著鐵條的老式樓梯,一走路便會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哪怕是腳步極輕,也難免有聲。
二樓左右兩邊一共12間病房,最盡頭是廁所,張金鳳的病房在左邊的第二間。
想到馬上就要看到慘案現場,我下意識深呼一口氣,我旁邊的徐醫生卻很自然的上前推開了病房門,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我微微閉了閉眼睛,然而眼前的畫面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血腥,可以說現場很干凈,干凈得很詭異。
病房里一共三張病床,張金鳳的病床靠窗,除了被褥上面沾了很多鮮血之外,地上,墻上都沒有任何的血跡。
“我……我昨晚就睡在這張病床上,我什么都沒聽見,一覺醒來就看到我媽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太……太可怕了……”李美華哽咽著,肩膀劇烈的顫抖著,并沒有從之前的恐怖一幕中掙脫出來。
我默默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到病床前仔細看了看,兩張病床之間的距離只能容一個成年人站立,那么近的距離,張金鳳慘遭毒手不可能聽不見。
兩個警察檢查了一遍門窗,表示沒有絲毫撬動的痕跡,其實也沒什么可撬動的,窗戶是老式窗,連防護杠都沒有,門也是普通木門,就算鎖死了用腳猛踹估計也能開。
“根本不可能是我們醫院的人干的,挖心臟這么大的手術,我們醫院經驗最豐富的醫生也做不到又快又沒聲。”徐醫生冷笑道,將口罩摘下來塞進了口袋里。
“不是你們干的難道是鬼?”李美華帶著哭腔吼道。
一個“鬼”字讓氣氛瞬間有些凝重,一個警察咳嗽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什么鬼啊神的,我們是警察,不是神棍,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別自己嚇唬自己!”
“那會不會是他們把我媽抬出去挖走心臟,然后再送回來?這樣我就聽不到聲了。”李美華狐疑的說道。
警察笑了,“既然都已經把死者抬出去挖了心臟,那他們直接就找個地方拋尸得了,干嘛又要送回來?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點點頭,李美華的推測確實很沒道理,被挖走心臟又送回來,兇手圖什么,就為了嚇人嗎?
“走了,這里封鎖好,我們明天會繼續來勘察現場的。”警察揮揮手,便帶著大家出了病房,徐醫生斷后,將門拉上關死了。
我們下到大廳等了幾分鐘,法醫來了,將張金鳳的尸體運上了警車,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塊空蕩蕩的部位讓我渾身的毛孔再次豎了起來。
在場的人也跟著去了派出所錄口供,一直折騰到了凌晨三點多才結束,我卻絲毫沒有睡意,反而是更加清醒了。
這么晚李美華一家沒地方去,我便帶他們回了旅館,那個徐醫生表示可以住他家,不過他們都不愿意,在案子沒有真相大白之前,他們一直對醫院的每個人都保持警惕。
張金鳳一家是元家莊李家村村民,全家依靠幾畝田生活,日子過得辛苦而緊巴,如今張金鳳遭遇不測,更是打亂了全家人的生活。
在旅館明亮的燈光下,那一張張滄桑的臉更被襯托得令人心酸,我克制著盡量不去看他們,我怕情緒會影響我的判斷力,我再一次默默發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幫他們抓到兇手。
李美華的丈夫高福一口一個“記者同志”,叫得我心里一陣發虛,我很害怕萬一他們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不愿意再信任我了。
“記者同志,你覺得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問題高福已經問了我三次,前兩次我含糊其辭,這一次在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的直視下,我只能說出了我的猜測。
“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奶奶的心臟被販賣器官的團伙盜取了,那些人手段很高,東方醫院這種地方安全設施太差了,對方很容易下手,至于他們用了什么辦法,我們等尸檢結果出來應該能知道。”
“記者同志,你說那個胡院長會跟他們是一伙的嗎?”高福的追問讓我有些難堪,我確實很懷疑那個胡院長,可我不能空口無憑去冤枉人,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是“記者”,亂說話影響不好。
“我……還是等明天看結果吧!”我訕笑道。
高福嘆了口氣,“之前就聽人說,那家伙經常收病人家屬的紅包,他一個小院長,家里蓋了四層樓,還買了轎車,他一個月工資要養活老婆兒女,哪來的閑錢,我看就是他伙同那群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