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像是一道光亮照進了心口，陰霾盡數驅散。
在沙發上靠了一晚上，杜時衍一整晚都沒有睡著，目光一直緊緊的鎖定著床上的那抹人影兒。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杜時衍才瞇了一會兒。
也許是吊瓶中有安神的成分在，顧小曼一整晚都睡的很安穩，只是模糊中，總覺得有一道炙熱的眼神在盯著她，就像那晚她被迫承受了一整晚的時候，他猩紅的雙眸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回蕩著，低吼聲不斷在耳旁縈繞著。
緩緩張開眼，眼前一道柔和的陽光打在臉上，微微瞇眼適應了一下溫暖的光亮，忽然之間，一張被陽光籠罩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
燦如黑曜石的眼眸，深邃的眸色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與他眼神交匯的那一瞬間，顧小曼的心也隨之輕顫了一下。
“醒了？”他的手輕輕的想要撫上她的側臉，可是他剛一抬手，顧小曼下意識的想要閃躲，可是全身劇痛，動一下引發全身，眼底的冷厲閃過。
杜時衍的手猛然一顫。
她在閃躲他的觸碰。
空氣瞬間凝結了一般，杜時衍的心口猛然一震，手指微微收緊，緩緩的握緊拳頭垂在身側。
他的表情雖然極力的克制，但是顧小曼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表現確實令他感到了難看，不由的點點頭，想要扯一下嘴角，可是剛一動唇上的傷口便被牽動的一陣劇痛。
眉頭輕蹙，杜時衍立馬收斂起了心里的窘色，關切的問道：“怎么了？哪里疼？”
他的語氣急切，眼神中布滿了內疚。
昨晚的事情，她沒有真的怪他，可是她的心里卻像是吃了黃連一般，苦澀與痛意糾纏著。
尤其是那個孩子，她的第一個孩子，她跟他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她甚至還沒有好好的跟這個孩子熟悉，還沒有完全接受一個做母親的身份，在她什么都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孩子卻沒了。
手下意識的想要撫摸小腹，可是察覺到病床前站著的男人，她只能作罷。
畢竟，孩子流掉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她還能怎么讓他一直活在愧疚中。
深吸一口氣，顧小曼努力的維持著笑意的搖搖頭，輕聲開口：“沒事，只是碰到傷口了。”
一開口，顧小曼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
輕咳了一聲，正了正嗓音，顧小曼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察覺到了她的用意，杜時衍立馬撐著身子將她扶了起來，“想做什么？”
為難的看了他一眼，顧小曼窘迫的開口，“我……我想去衛生間。”
話落，顧小曼還沒有準備好要下床的時候，杜時衍直接彎腰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雙臂用力便將顧小曼抱起來朝著衛生間走去。
顧小曼連驚呼聲都沒有來得及，人已經到了衛生間門口。
走到衛生間門口，杜時衍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懷里的顧小曼，“需要我幫你嗎？”
幫？
顧小曼尷尬的搖了搖頭，就算已經做過最親密的動作，但是畢竟是這種事情，她終歸是不好意思。
連連搖頭，顧小曼窘迫的滿臉紅潤，“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沒有強求，將她放在馬桶旁邊，杜時衍才轉身走出了衛生間。
他就站在門口，這種三急的事情，她還是不好意思，轉身，顧小曼想要關門，杜時衍卻伸手擋了一下，“開著門吧，有事你喊我�！�
可是他就在旁邊，她怎么可能那個。
但是對上他的篤定的眼神，顧小曼知道他已經做了讓步，她也不再沒有分寸。
手指做了一個轉身的動作，顧小曼聲音柔了幾分，帶著女孩特有的嬌羞，“你轉過去�！�
“好�！�
話落，杜時衍便轉過身去。
看著他的背影，顧小曼的表情緩緩的冷沉了下來。
這里是醫院的VIP套房，除了那些儀器外，整個病房就像是酒店的總統套房一般，就連這里的衛生間都比她之前的房間大，頭頂的燈，昏黃的燈光打在身上，將她臉色的蒼白掩蓋幾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脖子開始密密麻麻的痕跡一直蔓延至病服處，下意識的余光看了眼門口的男人，那么高傲的一個男人，一直站在金字塔頂端，可是此刻卻站在為衛生間的門口等著她。
她該怪他嗎？
明明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去怪他，他已經很內疚了，可是一想到她寄予了這么多希望的孩子，她對他的態度就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冷漠與疏遠。
她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
既是他給了孩子生命，也是他剝奪了孩子的生命。
顫抖的手緩緩的撫摸著小腹，曾經那里有過一條生命的，就在二十幾個小時之前。
可是現在，她……
眼眶中有淚水積蘊，她無法控制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直到落入口中，苦澀的連她的心都跟著顫栗了起來。
站在門口，雖然他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可是聽到她細微的動作，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
手指緊握成拳，指尖刺入掌心，痛意襲來才將他想要轉身的沖動壓制下去。
曼曼，今日遭受的所有，他日我一定加倍奉還給他們！
下身太痛了，顧小曼就連挪動著腳步都疼的不行。
那種痛就像是腳后跟被磨了個泡，而且還被戳破了，被戳破后還得繼續走路，并且每走一步都疼的咬牙切齒。
微微蹲下身，那種下墜的感覺再次襲來，那晚的絕望再一次席來。
因為吃痛，顧小曼下意識的手指攥緊，就連修剪整齊的指甲嵌入了肉里，她都仿佛無法感知到一半。
剛緩和的臉色再一次失去所有的血色，蒼白的臉色，額頭有強忍痛意的青筋暴起。
深吸一口氣，顧小曼強行壓制著全身的劇痛才緩和了過來。
門外的杜時衍，聽到她粗重的呼吸聲，立馬轉身沖進了未審減。
剛沖進衛生間就看到她正痛苦的起身，長腿上前，將她的褲子提好，然后沖了馬桶，維持著剛才抱她進來的姿勢，橫抱著將顧小曼抱出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