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那你不是更應該抓住這次機會么。”曲瑤道，“皇上現在肯定很想見我，你替他把我帶回去了，他說不準一高興就喜歡你了。你這顧慮，不值一提。”

就算泰王再不得寵，南詔老皇帝也不可能趕盡殺絕。

聞人清還是猶豫，曲瑤又道：“而且，南陽是你長大的地方，你真的就不想回去再看一眼嗎？”

聞人清沉思片刻，而后又看了看蕭遇辰手中明晃晃的長劍，泄氣似的長嘆一聲：“罷了，我這就去安排去南陽的事。”

曲瑤開心地笑起來：“多謝哥哥。”

“唉，上輩子欠你的。”聞人清擺擺手，“我先去交代一下，明日來告知你出發時間。”

“哥哥辛苦啦。”曲瑤笑得眉眼彎彎。

蕭遇辰冷著臉，心道：雖是親哥哥，但也不必喊得如此甜吧？這女人怎這般不自知。

聞人清一走，曲瑤就把視線落在了蕭遇辰身上。

蕭遇辰仿佛預見了她想說什么，道：“我不會走的。”

曲瑤低笑：“我知道。”

說著，她忽然抬手勾住了他腰封上的玉帶，把他往屋里帶。

這動作曖昧非常，她眼中卻是一片瀲滟的笑意，蕭遇辰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任由她帶著，進了蘭室。

門在他們身后“砰”的一聲關上。

曲瑤又“咚”地把他壓在門上，頗惡趣味地踮起腳，嗅了嗅他脖子。

蕭遇辰只是懵了，又不是死了，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暗示。

他強壓著躁動，心情復雜地推開她，幾乎磨著牙花子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王妃。”

“我當然知道。”曲瑤順勢退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知道你在拒絕什么嗎，蕭遇辰？”

蕭遇辰張了張嘴，而后猛地頓住：“你……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這不重要。”曲瑤說，“重要的是，現在只有我知道，你還來得及走。”

蕭遇辰心中波瀾起伏，他將人拉回來，圈著她：“你既然知道是我，就該明白，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丟下你離開。”

曲瑤按了按眉頭：“蕭遇辰，我是去南陽，不是去上陽。”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曲瑤嘆了口氣，“如今兩國交戰，戰事膠著，你那十幾萬大軍沒有主帥能行？”

蕭遇辰說：“我自有安排。”

曲瑤抓著他衣領，仰頭直視著他眼睛：“戰場瞬息萬變，洛元亭那點三腳貓的本事，能頂你多久？”

“我不在乎。”蕭遇辰眼神發黯，聲音也低啞了，“在我心里，這世間事沒什么能比過你的安全，大梁也不能。”

曲瑤能夠感覺到，對方這番話完全出自肺腑，她心頭一熱，整顆心都漲漲的。

“蕭遇辰，我不是為了如此，才把河沁交到你手里的。我不希望他們再次陷入戰禍，這只有你能做到。”曲瑤道，“兒女情長不過人生一粟，男子漢大丈夫，自是要站高望遠……”

“站高望遠，建功立業，你就隨我回去嗎？”蕭遇辰深深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的一切都看穿。

曲瑤都被他氣笑了，低頭將腦袋抵在他胸口：“建功立業，站在最高的那個位置，不是你自己的夢想么？跟我有什么關系？不過……你若非想要有點關系，也確實可以。”

曲瑤頓了頓，抬起臉來，眸光中都是亮光：“蕭遇辰，我也需要你，需要你大勝仗，需要你在兩國的戰事上占據絕對的主動，在邊境做我的砝碼。”

蕭遇辰微微一頓，若有所思，他輕聲問：“瑤瑤，你是不是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曲瑤恩了聲，“在大梁的時候，我只想活命，然后尋得一處桃花源，簡單自由。可這一趟出行，卻讓我明白很多東西。”

“身在亂世，又哪里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曲瑤嘆了口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有點黯然。“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瑤瑤，你不是弱者。”蕭遇辰心頭微痛，安慰道：“在內陽，你用計謀讓那些難民免于被炮灰的下場。在趙王身邊，你讓河沁人免于一死。你救了很多人，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曲瑤苦笑一聲：“用盡心力救人，可結果呢。安王還是因我而死，河沁人的生死，還是在別人的一念之間。那種感覺很無力，也很讓人痛恨。”

“若是只能如此，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在知道我的身份后，我心底有個想法，想再試一試。”

蕭遇辰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是想去南陽……”

“對。”曲瑤點頭，看著對方的眼神帶著無比的期待：“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那是他心尖上的人，就算她開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恨不得親手摘給她，何況是這樣的請求呢？

“你便是要南詔，我也能打下來給你。”蕭遇辰道。

“戰是禍，我要那么多人命干什么？”曲瑤皺眉，“退一萬步說，即便你戰無不勝，大梁國庫可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蕭遇辰，能不能不要戀愛腦？”

蕭遇辰：……

“那我多久能再見你？你又何時隨我回去？”

“待你于前線完全徹底占據主動權，你就能見我了。”至于另一個問題，曲瑤選擇不回答。

蕭遇辰見她避而不答重點問題，就鍥而不舍：“瑤瑤，你還沒說完。”

曲瑤卻假裝沒有聽見，松開他轉身就走，他追了兩步，被她回頭呵住：“等著。”

曲瑤在屋子里一陣翻箱倒柜，然后就拿出了厚厚一摞冊子來，捧到了桌上。

“這是什么？”蕭遇辰皺眉問。

曲瑤道：“是你要拿走的東西，上面那些是河沁的治理意見，最底下是一張石頭城的布防圖，不過不一定有用，因為時間已經很久了。”

除了布防圖之外的那些東西，都是出河沁之后，她陸陸續續寫的，原本還想讓王振轉交，現在倒是省事了。

蕭遇辰的眸光，深沉中帶著一絲可憐，好似被人拋棄了一般。

曲瑤神色惆悵，她輕聲道：“河沁因我陷入如今的狀態中，我欠河沁良多。這份虧欠，本不應該讓你幫著還，可是治好河沁對你也有好處。其他的諸城，你也可以套用此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