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歧貞的電話，沒說明白就掛了。
顏?zhàn)忧宀恢问拢瑩?dān)心極了，火急火燎回了家。
一進(jìn)正院客廳大門，瞧見顏棋和范甬之坐在沙發(fā)里，兩人仍是牽著手，顏?zhàn)忧孱D時明白了。
“爹哋。”顏棋站起身。
顏?zhàn)忧鍥_她點(diǎn)頭：“你等一等，我上去換身衣裳。”
范甬之也站起了身。
顏?zhàn)忧逶静幌肜硭瑓s又擔(dān)心女兒面子下不來，也朝他點(diǎn)了下頭。
徐歧貞坐在房間的梳妝椅子上，全無主意。
顏?zhàn)忧暹M(jìn)來，輕輕扶了她的肩膀：“怎么這樣擔(dān)心？”
她反握住顏?zhàn)忧宓氖郑骸白忧澹麄冇喕榱恕Ｔ趺崔k？那個范先生，他到底有沒有把事情告訴棋棋？還是，他以為能騙得了所有人？”
“去問問。”
“我等你回來。”徐歧貞道，“還是分開問吧，我把棋棋先叫走，你單獨(dú)問范先生。要不然，棋棋會很傷心。”
她憂心忡忡。
顏?zhàn)忧逶谒^發(fā)上親了下：“沒事，有我。”
他的衣裳汗?jié)窳耍瑩Q了件花襯衫，帶著徐歧貞下樓。
徐歧貞臉色緩和了很多。
“棋棋，你過來，我有幾句話叮囑你。”徐歧貞對女兒道，“你爹哋也有幾句話單獨(dú)問范先生。”
范甬之松開了顏棋的手。
顏棋卻死死攥住不放。
“媽咪，您直接說，別叫爹哋欺負(fù)范大人！”顏棋道，“是我自己同意和范大人結(jié)婚的，他沒有強(qiáng)迫我。”
徐歧貞：“......”
顏?zhàn)忧蹇戳搜燮拮樱溃骸八懔似缲懀阋沧掳伞！?
他點(diǎn)了一根煙。
屋子里彌漫著煙草清香。
范甬之更加不安。
“......你要和我女兒結(jié)婚，那你自己可有什么要跟我們說？”顏?zhàn)忧逦藘煽跓煟@才問范甬之。
范甬之慎重點(diǎn)頭：“有。我想和您聊一聊家母的病情。”
他開始從頭說起。
說他母親如何發(fā)病、發(fā)病時情況如何，又說醫(yī)生怎么診斷的，如何用藥；說了他母親，他再次說了他姐姐和艾爾。
“艾爾還活著，不知能活多久。我不打算和棋棋生小孩子。但是，我會照顧她，一直服侍她。將來我老了，也會留下遺言，我的遺產(chǎn)全部由棋棋繼承。”范甬之道。
顏?zhàn)忧搴托炱缲懭空痼@看著他。
特別是顏?zhàn)忧澹掷锵銦煙鲆淮蟠疅熁摇?
范甬之說完，看向了顏?zhàn)忧澹佔(zhàn)忧寮れ`了下。
煙灰落地，他也恢復(fù)了理智。
“精神病的遺傳，總不可能遺傳到棋棋頭上。”徐歧貞先開口，“為什么現(xiàn)在就決定不要孩子？”
“孩子受苦。明知有苦難，卻還要把他帶到世間，這是很殘忍的。”范甬之道，“況且，將來孩子有問題，長久受折磨的，第一個就是孩子的母親。”
顏?zhàn)忧妩c(diǎn)點(diǎn)頭，這話倒是不假。
顏棋幫腔：“媽咪，我也不想要孩子，生孩子很痛苦。我愿意和范大人在一起，我不后悔的。”
顏?zhàn)忧迦允菦]開口。
徐歧貞看了眼他，他也回視徐歧貞，眼底是猶豫不決。
見狀，徐歧貞道：“棋棋，你先送范先生回去。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我們要請示你祖父。”
顏棋說好。
她送范甬之到大門口，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吻了下：“明天見。”
范甬之卻不肯松手。
他心中明白，顏家眾人對他不滿，假如他現(xiàn)在放開了顏棋，她未必就是他的。
他的眼底，充盈著濃郁的擔(dān)憂。
顏棋只當(dāng)他舍不得自己，笑道：“明天我去找你。”
“棋棋，要是你父母不同意我們好......”
“那我就跟你私奔！”顏棋笑道，“逃到蘇格蘭去，在那邊種地種菜。你爸爸會救濟(jì)我們嗎？”
范甬之：“......”
他伸手，摸了摸顏棋的頭發(fā)。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完全沒必要擔(dān)心。
顏棋對他，一片赤誠。
他離開沒過十分鐘，顏愷自己回了家。
因?yàn)樾炱缲懸泊螂娫捊o他了。
他們?nèi)齻�人去了祖父的院子。
徐歧貞把范甬之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老太爺聽完，神色未變。
“......我不擔(dān)心孩子不孩子。”顏愷蹙眉，“我就擔(dān)心，將來范甬之自己會不會發(fā)精神病？棋棋腦子比正常人笨，讓她守一個神經(jīng)病的丈夫，豈不是害了她半生？”
“我也有如此擔(dān)憂。”徐歧貞說。
顏?zhàn)忧宄烈鳎骸斑@個問題，現(xiàn)在也沒辦法預(yù)防。”
顏老沉默聽了半晌。
到了他這把年紀(jì)，已經(jīng)老成了精，事事看得透徹。
他淡淡說：“若是挑一個人的瑕疵，再好的人，也能挑得千瘡百孔。棋棋嫁給他，不是你們。她說好，這件事就好。”
眾人：“......”
徐歧貞：“爸......”
“我知道你的心思。”顏老輕聲打斷兒媳婦，“棋棋不如其他孩子聰明，你對她用心最多，你巴不得她的婚姻十全十美。歧貞啊，你可知婚姻里最珍貴、最難得是什么？”
顏愷突然被觸動，接話道：“是兩情相悅。”
“對。”顏老肯定看了眼孫兒，“還有什么比這個更珍貴？讓他們結(jié)婚，這是我的話。”
顏?zhàn)忧搴托炱缲懙朗恰?
第二天，顏?zhàn)忧逵H自給范甬之打了電話。
“甬之。”他開口，這樣稱呼范甬之，而不是再叫范先生，“訂婚宴還是要擺的。你如果有空，請你父親過來，我們商議一個日期。”
范甬之的嗓子哽了一瞬，急急忙忙接話：“是，多謝您！”
他親自回了趟倫敦。
他跟父親說，自己要和顏棋結(jié)婚，但前提是他們倆不要孩子。
如果將來父親拿這件事為難顏棋，那么他想和父親脫離關(guān)系。范家的產(chǎn)業(yè)，他不想繼承，他用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顏棋。
范老先生一時接受不了。
不過，兒子松動了，愿意結(jié)婚，這是好事。先把兒媳婦娶進(jìn)門，后面的事再慢慢說。
而且，他現(xiàn)在還不算特別老。如果范甬之定了心智，范老先生還可以從自己侄兒里選一個繼承人。
他還有精力，可以培養(yǎng)侄兒十幾年，不至于把家業(yè)敗得精光。
“結(jié)婚是大喜事，別說其他喪氣話。”范老先生道，“走吧，我去見見親家，早點(diǎn)把顏小姐娶過門， 你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