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梟霆也回首朝她微笑。
隔著重重人影,那邊的燈光昏黃,一點黃色的光暈淡淡的投影在宮梟霆如玉俊雋的側顏上,襯得眸子晶亮如寒潭中的一點柔柔波光,倒影著人世間的三分溫柔。
赫連嬌站在熾白的燈光下,遙遙看著他,隔著一半明滅,忽然間,便生出一種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恍惚來。她眨了眨眼,愣愣的看著前方。
一直站在赫連嬌身邊的黃秋名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向前望去,卻除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什么也沒看見。
“赫連小姐這會兒怎么了,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黃秋名低頭整整自己的領口,狀似關切的朝赫連嬌問。
“是嗎?可能是第一天上班有些累了。”
聽見黃秋名的聲音,赫連嬌立馬從恍惚中抽離,回頭朝他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那赫連小姐可要好好注意身體啊!”
“會的。”
和黃秋名互相敷衍客套的間隙,赫連嬌飛快的拿出手機,在對話框里敲下一行字:“放心吧,今晚的局面我還應付的來。”
“我知道,你最厲害了。”
不一會兒,消息重新回復了過來。看著冰冷散發著熒光的屏幕,赫連嬌不覺莞爾。
“我得先應付黃秋名和赫連雪他們了,就先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玩。”
“好,有什么麻煩記得找我。”
宮梟霆遙遙朝赫連嬌比了一個收到的手勢,還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有他在,不用擔心,赫連嬌收起手機,輕輕笑出了聲。
這時候,剛剛一直不知道去哪里了的赫連雪又帶著方蕊艷走了回來:
“什么事情這么高興,還讓妹妹笑得如此開懷。”
赫連雪手里端著兩杯香檳,狀似無意的朝赫連嬌問道。
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頭頂,襯得走來的赫連雪朱唇似染美目盈盈,露在小禮服裙外的皮膚更是如雪般嬌嫩,黃秋名不自覺,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分。赫連嬌也看到了黃秋名的目光,卻只是勾唇不語。
“沒什么,只是來公司上班第一天,感到高興。”
赫連嬌淺笑,不動聲色的回了回去。
聽見赫連嬌故意提起赫連建文將公司職位給了她這件事,赫連雪臉色微變,卻還是維持這面上的一派溫和笑道:“我也替妹妹感到高興,既然如此,我敬妹妹一杯。”
說著,她將手中下了藥的香檳朝赫連嬌遞去。
“今日黃董是貴客,怎能先敬我呢,赫連主管你說是吧?”
赫連嬌朝后退一步,輕巧的躲過了赫連雪的敬酒,卻仍是客氣的回絕道。
“不不不,我今天只是赫連小姐請來吃便飯的,怎么能先接受敬酒。”
黃秋名才不在乎什么是否合乎禮儀,只是見赫連嬌推辭,跟著客套性推辭一番罷了。
赫連雪正端著酒杯尷尬的不知如何,赫連嬌又道:“我不太擅長喝酒,還是黃董替我喝了吧,這個忙,黃董不會不幫吧。”
“怎么會,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干為敬了。”
如此客套一番,黃秋名也不再推辭,接過赫連雪手中的香檳便一飲而盡。拿杯子時,手還狀似無意的從赫連雪手上輕輕拂過,引得赫連雪一陣惡寒。
“果然是好酒。”
黃秋名將空酒杯拿在指尖輕輕晃動,飄忽的目光從赫連雪的身上劃過:“赫連小姐今日也是美艷動人呢。”
“謝謝黃董夸獎。”
忍著全身的惡寒,和盡力掩飾的厭惡目光,赫連雪咬牙切齒的道。
“那赫連小姐是否肯賞臉陪我喝一杯?”
黃秋名笑道,目光狀似無意的在赫連雪和方蕊艷身上游走。
赫連雪看著黃秋名四處游走偶爾停留在自己胸口的目光,簡直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看著他一身價值不菲剪裁的體的西裝,站在這里也是一副儀表堂堂人模狗樣,要不是赫連光早就向她交代過這個老狐貍的底,她還不知道黃秋名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個老色鬼罷了。
“那是自然,我怎敢拂了黃董的好意。”
說著,赫連雪一臉僵硬的舉起自己的酒杯輕抿了一口,喝完立即朝身旁的方蕊艷遞過去一個眼色。
方蕊艷會意,立馬舉著另一杯下了藥的香檳朝赫連嬌敬去:
“赫連嬌小姐恭喜你勝任公司銷售助理一職,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我敬你一杯。”
赫連嬌看著方蕊艷微微閃躲的目光心中了然,清楚她手中這杯酒估計已經被加了什么料,總是來這套,真是無趣。
“我今晚是開車來的,恐怕不能喝酒,抱歉了。這杯,就還請黃董代我喝了吧。”
似有無奈,赫連嬌故意推辭道。
“這恐怕不合適吧,哪有一直讓客人代喝酒的道理,妹妹你說是不是?再說,一杯酒都不肯喝,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公司的人說你不給我們面子?”
見赫連嬌又想讓黃秋名代酒,赫連雪立馬搶過黃秋名的話頭,先一步說道。
“無妨,男士就應該出處照顧女士。”
黃秋名干笑一聲,一副儒雅紳士的面孔。
“得了吧,不過又是想暗中揩油。”赫連雪暗中嗤笑,表面上卻不露聲色:
“黃董真是有心了。不過……”
他們幾個人還尚在僵持,忽然,赫連嬌一把取過方蕊另一只手中的酒杯,端過來一飲而盡。然后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視線中緩緩道:
“赫連主管說的對,我也不能總是麻煩黃董,所以,我干了。方助理,該你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方蕊艷尚在愣仲,只記得剛剛赫連雪和黃秋名在互相推辭,其它一切記憶都模糊了。
大廳里的燈光明亮刺眼,讓她覺得面前赫連嬌溫婉的笑容有些不真切,像是帶著刺,措不及防便會出來刺的她鮮血淋漓。
“方助理?”
赫連嬌又叫了一聲,方蕊艷這才反應過來,還是溫婉真切的笑意,剛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方蕊艷想。
“好,我干了。”她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忽略了一旁赫連嬌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