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有條不紊的動作猛然頓住,鑷子夾著的藥棉沒控制好力道在那模糊的手背上重重按了下去,藏在他頸間的女人疼的一個沒忍住輕哼出聲。
他低著眼眸看著視線所及一片茶色的發(fā)梢,嗓音喑啞的不像樣,“你在做什么?”
慕晚茶沒理他,貼著他鎖骨的唇也沒有挪開。
薄暮沉喉結(jié)不受控制的滾了滾,他閉了閉眼,準備騰出一只手將她弄開的時候,她抬起了頭,溫軟的道,“好了。”
她的呼吸以及溫熱的氣息稍稍遠離,他的思維像是空掉了一塊,他垂著眼眸無聲的看著她。
女人仰著臉蛋軟軟的笑,“剛剛有血跡,有點臟。”
所以她是將上面溢出的血跡吻了去?
他看著她眉眼彎彎的笑靨好一會兒,才將視線重新挪到她的手上,只是垂著的眼眸深的仿佛蘸了墨,一片深沉的晦暗。
光是她的手處理了好就花了半個小時,雖然燒傷不宜包扎,但他還是給她裹了一層紗布上去,以防不小心蹭到。
她站起身子,步子還沒邁開,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側(cè)英俊挺拔的男人,“聽離……會不會……”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嗓音低啞沉磁,篤定的道,“不會怪你的。”
慕晚茶停頓片刻,還是邁開了步子。
她走在前面,眸色沉沉的男人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樓下客廳,慕聽離剛從花園曬太陽回來,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腳邊堆了許多拼圖,他看不見圖,全靠一片一片的摸索,他能分辨出每一片拼圖的輪廓邊緣細微的不同,拼的是耐心和細心,以及常人不可比的毅力。
聽見樓梯那邊傳來的動靜,便偏頭“看”了過去,他聽的出來是兩個人的腳步,于是笑意盎然的打招呼,“媽咪早,薄叔叔早。”
慕晚茶看了眼他身后流瀉了滿屋的金光,也覺得實在是不早了,但她還是溫柔的回應,“聽離早,媽咪今天睡了懶覺,所以要跟聽離說聲抱歉。”
聽離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聞言有些擔憂的問道,“媽咪是不舒服嗎?”
“沒有的事,聽離不要擔心。”
“那媽咪今天怎么晚起這么長時間?”
平常只要聽離在,她哪怕再累也會早些起床陪他的。
慕晚茶被他問住了,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于是求助似的看向身后兩步的男人,鼓著腮幫瞪著他,意思很明顯,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解決。
但她顯然低估了這男人不要臉的程度——
他的嗓音如同他此時的表情一般,隨意而慵懶,“早上你媽咪跟我談天說地太累,所以就起晚了。”
慕晚茶,“……”
慕聽離了然般拖長了聲音很是意味深長,“哦——”
慕晚茶就是臉皮再厚也架不住在自己兒子面前這般厚顏,她語速極快的道,“聽離,你自己玩,媽咪找些東西吃。”
說完便匆匆的走向了廚房。
薄暮沉看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唇邊噙著的弧度漸深,卻并沒有抬腳跟上去。
只見他目色清淡的在小男孩兒的對面坐了下來,同他一樣盤膝而坐,看似很隨意的掂了一塊拼圖放在了慕聽離正在拼的圖上,拼的剛剛好。
他的視線隨意的在堆疊在一起的圖片上掃過,修長而勻稱分明的指尖隨手將疊在一起的圖片撥開了些,嗓音溫和低醇,“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小男孩兒的臉蛋似是稍稍垂了垂,胖乎乎的手指在一堆的圖片中摸索著,每拿到一片他會習慣性的仔細摸一摸它的邊緣,覺得不是的話便將它放到一邊,繼續(xù)摸索下一片。
“您說。”
薄暮沉微微沉吟了下,才緩緩的道,“昨天的事,你怪你媽咪嗎?”
男孩兒稚嫩的嗓音有些疑惑,“奇怪,你們?yōu)槭裁炊紗栠@個問題?我為什么要怪媽咪呢?最愛我的就是她啊。”
這個孩子永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寬容。
男人眉目清雋的五官上浮上一層淡笑,“她很自責,怕你怪她。”
他回想了下他剛回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她有些怕見你。”
慕聽離小小的臉蛋皺了起來,擰著眉的模樣像一個小小的大人,“這個晚茶……哎呀,怎么這么蠢?”
薄暮沉,“……”
盡管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見慕聽離嫌棄她蠢了,但臉色還是有些繃不住。
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嗓音里似是染了些許無奈,“她蠢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別放在心上,……”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清清淺淺但明顯有些意味深長的聲音打斷了,“你們在說誰蠢?”
慕聽離,“……”
薄暮沉,“……”
慕聽離假裝沒聽見,低頭摸索著地上的拼圖。
慕晚茶的眸光慢慢的移到薄暮沉臉上,那眼神仿佛只要他敢說她蠢她就能拿刀劈了他一樣。
于是男人低低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在說我蠢。”
慕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