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隊長便收了手中的槍,朝李修弘做了個請的手勢,李修弘也沒多說什么,抬腳就往前走。
走到薄暮沉身邊的時候,他不由的側眸看了薄暮沉一眼,眼底的狠戾盡顯無疑。
誰知薄暮沉忽然若無其事的開腔了,“警官。”
警隊小隊長客氣的道 ,“薄總請說。”
眉目英俊的男人臉上是云淡風輕的淺笑,嗓音里是貴公子獨有的矜貴,“警官,帶走李先生之前可否先將我兒子放出來,我太太很擔心。”
警隊隊長似是有一瞬間的詫異,“不知薄總的兒子在哪里?”
薄暮沉俊美的五官醞釀出淺笑,聲線淡靜,“這就要問李先生了,畢竟是李先生把我兒子半路劫走的。”
李修弘壓著胸腔里那股蓬勃的怒意,咬著牙道,“薄先生可不要胡說,那是我兒子。”
薄暮沉清俊的臉龐上是尋常的淡然,嗓音沒有任何波動的痕跡,“我不是說了,李先生說他是你的兒子,拿證據說話。”
他臉上的表情徒然陰沉了下去,周身皆是泛著陰森的寒意,“否則,像今天這樣,再有半路劫我兒子的事,我就直接動手了,誰死誰活看大家的造化。”
李修弘此時的表情是極端的狠辣陰鷙,幾秒后,他倏然笑開了,“借用薄總的話,你說那是你的兒子,拿證據說話。”
薄暮沉的神色滯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亦是低低的笑著,“我太太就是證據。”
他微微側了眼眸,神色淡淡的看著身側緊繃著的女人,“太太,告訴他們,聽離是誰的兒子?”
情緒和神經雙重緊繃著的慕晚茶聞言便抬頭朝他看了過去,男人英俊淡漠的俊臉倒映在她的眸底,她的思緒微微一晃。
男人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太太?”
慕晚茶仰著臉蛋,一字一句,“聽離是我和薄先生的兒子。”
她轉過頭,看向眼前的李修弘,臉蛋上凈是冷峭的冰涼,“李先生,眾所周知,我十二歲遇見薄先生,一見鐘情,中間追了他六年,出國五年,和他有一個五歲大的兒子也不是很難理解的事吧?”
警隊隊長沉默片刻,朝李修弘道,“李先生,說句公道話,孩子的父親是誰有待考證,但孩子母親在這里,你是應該先把孩子還給他的母親。”
李修弘的表情陰鷙到了極致,他冷著一張臉朝身后的手下道,“把聽離帶出來。”
說完,便率先朝一邊聽著的警車走去。
聽離被帶出來的時候,慕晚茶忍了一天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細白的手指捂住唇瓣,將所有的聲音都吞進了嗓子里。
薄暮沉看她一眼,隨即邁開長腿朝慕聽離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在慕聽離前面站定,將他從李修弘的手下手里接了過來,然后抱在懷里。
懷中是軟軟的一團,軟的讓人心生無限柔軟。
他低聲道,“聽離,我是你媽媽的丈夫,你可以叫我……”他似是沉吟了下,才接著道,“你可以叫我爹地。”
慕聽離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在懷里,鼻尖嗅到的是讓人安心的味道,他沉默片刻才道,“我見過你。”
抱著他的男人微微一怔,隨即仔細的看著他的五官。
他長的很漂亮,漂亮的不像一個男孩子,臉蛋白凈可人,眉眼像極了慕晚茶。
他的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盲人的眼睛和正常人的眼睛很容易區分,他的眼睛此刻就是無神的,蒼白的。
薄暮沉忽然就想起了那雙換給黎傾的眼角膜,他淡淡的想,如果他沒有搶這個孩子的眼角膜,那么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看見了?
是不是就更加像慕晚茶了?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吧。
聽離沒聽到他說話,也不介意,自顧自的說道,“叔叔,我記得你的聲音,但我不記得在哪里見過你了,你還記得我嗎?”
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他對聲音特別敏感。
男人看著他的五官仔細的回想了下,隨即得出一個答案,“在巴黎的機場,我給你買了一罐牛奶。”
“哦——”小男孩兒拖長了尾音恍然大悟。
“我記得了,”他的笑容很甜,“還是要謝謝叔叔,那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牛奶。”
眉眼英俊如斯的男人臉上依稀染了薄笑,“你已經謝過我了,而且我也收了你的錢了。”
聽離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很開心,但有些不好意思,“叔叔,對不起啊,上次不知道您是媽咪的丈夫。”
薄暮沉低垂著眼眸看著那張極為漂亮的臉蛋,他笑起來的時候和慕晚茶如出一轍。
他隱約還記得當時便覺得他的笑容很熟悉,原來是因為像他的媽媽嗎?
他的腦海里乍然劃過一個念頭,如果那時候他就知道這是慕晚茶的孩子,那么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聽離,”
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響起,霎時間吸引了慕聽離的注意。
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媽咪,媽咪,我在這里呀。”
慕晚茶稍稍仰了仰臉蛋,將臉上的淚意逼了回去,白凈的五官上挽起的笑意柔軟而溫暖,“聽離,對不起,媽咪來遲了。”
聽離對薄暮沉道,“叔叔,謝謝您帶媽咪來找我,我現在可以去找媽咪嗎?”
薄暮沉看著那張稚氣的臉蛋,喉嚨里溢出一個字節,“嗯。”
他將小男孩兒放在了地上,身后兩步的女人便大步上前,蹲下身子將他一把抱在懷里,她的臉埋在聽離的肩膀里,低聲道歉,“對不起。”
聽離小大人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笑著安慰道,“晚茶不用道歉,是聽離讓晚茶擔心了。”
薄暮沉低垂著眼眸看著眼前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的模樣,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他瞇了瞇眼眸,看了眼天邊淡金色的光陣,然后轉身,大步朝黑色幻影停著的方向走去。
南風和梁斷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無奈。
抱著聽離的慕晚茶根本沒察覺到他的離開,倒是聽離敏感的察覺到了,“晚茶,是剛剛那個叔叔離開了嗎?是他不喜歡聽離嗎?”